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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主权与系统（第1页）

雨下了一整夜。

江城进入冬季的标志，不是气温骤降，而是空气中混着雨水与土的味道。秦川站在灰域中控楼顶的露台上，望着天边那一层蒙灰的天际线，指尖还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他很久没抽了，也不准备点燃，只是握在手里，像握着某种不会轻易释放的信号。

整个灰域系统正处于一次前所未有的扩张边缘。

灰镜计划发布之后，原本的“灰域中控结构”开始变成一个具有开放性“半中枢逻辑”的系统。这种结构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平台模型，更像是一套“带有本地复制权限的行为共识模板”。

而正是因为开放，越来越多本地政务、教育、科研乃至公益组织开始尝试“复制灰域机制”建立自己的“子信任回路”。

这种扩张，是自发的，也是真正不可控的。

秦川知道，一旦这套模型具备“自复制+自治”能力，那它的生命周期将不再由某一核心主导者控制，而是变成了一种去人格化的运行体系。

也就是说，就算他此刻离开，灰域依然会运行。

这是他最初想要达到的状态，却也意味着他的控制力正在稀释。

“你不担心吗？”江允从办公室上来，看到他站在雨里，“你在一点点把自己从系统中剥离出去。”

“控制得越紧，就越像他们。”秦川回得很淡，“我要的从来不是建立一个‘新秦川平台’，我要让别人知道系统本该是为人服务，而不是奴役人。”

“可人会背叛。”

“系统也会。”秦川看着她，“但至少灰域有能力自我修复。”

这句对话没有继续，但江允明白，秦川是真的做好了“撤出个人意志”的准备。

而与此同时，来自上层的反击也没有停。

国家数据安全事务署下发一份代号“E9”的特别检察建议函，内容指向所有正在运行“灰镜结构”的地方单位，要求备案、审核，并“对外通报其运行数据目的与用途”。

这不是封锁，而是开始“主权化”。

他们要把灰域变成“国家主控结构内的一部分”。

这才是系统最老练的方式——不是打倒你，而是接管你。

一旦灰域纳入统一监管，就意味着它再也不是独立结构，而是一套由他人赋权的运行逻辑。

“他们不再想摧毁，而是想复制。”老罗在分析会上说。

“这说明我们已经不是问题，而是被需要。”小高补了一句。

所有人都望向秦川。

他点点头，却道：“那就让他们复制。”

众人一惊。

“开放源代码，发布灰镜复制工程文档。”秦川语气平静，“同时发布一条声明：‘灰域不反对被参考，但反对被冠名。’”

“什么意思？”江允皱眉。

“他们要我们的系统，没问题，我给。”秦川说，“但他们不能叫它‘灰域’。”

“你要让系统和命名分裂？”

“对。”秦川说，“这才是真正的控制转移。”

这一招极狠。

他不是藏，而是彻底摊开，同时通过“命名主权”牢牢掌握系统的精神主导权。

平台可以复制，接口可以兼容，但名字——是你的文化认同，是体系归属。

你可以跑一个灰镜系统，但你不能说它是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