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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关心（第1页）

柳怜霜保持冷静淡漠，平静应答：“谢谢六殿下的关心，只是染了一点风寒，目前已无大碍。”

在她心底明白得很清楚，既然过去装作喜欢皇甫贺的模样已成定局，那么从此刻开始便必须果断与其划清界限。无论如何都要让所有人看明白，她与六皇子之间绝不存在任何私人情谊或者牵连。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堵死未来六皇子试图借助某种理由攀附到自己身上的可能性。

面对柳怜霜如今这般刻意疏远的姿态，皇甫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在心里愤懑不已：这女人当真是不知好歹！我都给了她这么多台阶下，居然敢在我面前摆这种冷面孔。她这是要演给谁看？但纵使腹诽再多，皇甫贺依旧不愿退场，又追问了一句：“说起来，我跟安和还有皇叔来的比较迟，还没见到柳姑娘给洛老夫人的寿礼呢。刚才听人议论，都说你的准备极为用心呢。”

柳怜霜依然保持著那一貫恭敬而疏遠的態度，輕聲答道：「只是一幅簡單的山水畫，我本來就不擅長作畫，幸好外祖母並未挑剔，这才當作壽禮送出。席間眾多公子多半因為我是女子，才出於禮貌稍加贊美，其實並無其他深意。」

皇甫賀面上堆滿了笑容，語氣溫和地說道：「這怎麼可能僅僅是客套之言？如果柳姑娘的畫作不够出色，誰會特地背後這麼真心稱讚呢？畢竟私底下說的話，柳姑娘根本聽不到才對。您實在不必如此謙虛。可惜啊，本殿下晚來了一步，未能親眼欣賞您的佳作。若非擔心顯得失禮，真希望能向洛老夫人借閱一觀。」

柳怜霜抬頭凝視皇甫賀，目光清冷平靜。內心暗忖，這畫又值幾何？上一世，她為了討好皇甫賀，在宮中繪製了數不清的作品，多次懇求他過目，可他從來連正眼看都未曾有過一次。此刻她的語調更加平淡而遙遠：「六殿下太過誇獎了。」

皇甫賀何等聰明，面對柳怜霜這樣明显冷淡拒絕的态度，再強行逗留，反倒會顯得自降身份，與一位皇家子孫該有的風度不符。他壓抑著胸中的悶氣，略顯尷尬地宣稱：「既然這樣，本殿就不打擾您與安和敘舊了，告辭吧！」

這一陣碰軟釘子的情景讓皇甫賀甚是不悅，但他絲毫未將此事歸咎於自己不受待見，反倒推論柳怜霜或許是因为身體初愈、心緒欠佳才表現得如此冷漠。只是在他心中，越发感覺到柳怜霜实在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對自己端出這般的冷臉。臨轉身時，他隨手將視線掃向柳怜霜不远处的兩個女子——柳灵灵与柳青青。瞬間便認出了她們應當是柳家人脈之一，其中那個名叫柳灵灵的，正是柳怜霜庶出的妹妹。

細看之下，他不免感慨，怪不得柳怜霜生得如此令人生厭，可誰知還有這樣一位嬌妍可人的妹妹呢？若是柳怜霜能有這樣的容貌就好了，至少不用每天都得勉為其難地迎合那張讓他噁心得要死的臉孔，還要強壓下心中的反感去奉承她了。

柳灵灵其实很早就已经悄悄关注着皇甫贺了。作为皇子的他不仅身份尊贵，容貌也格外出众，风度翩翩，堪称众多闺中女子心目中的完美夫婿人选。然而令柳灵灵感到愤愤不平的是，她明明就在旁边看着皇甫贺大大方方地走到柳怜霜身旁和对方说话聊天，可居然对自己的存在完全没有一点察觉！这种强烈的对比让柳灵灵心中嫉妒得快要燃烧起来，甚至产生了冲上去撕烂柳怜霜那张从容冷静面孔的冲动。

她暗自思忖：“这柳怜霜对着六皇子表现得这么清冷疏离，究竟是给谁看戏呢？要不是安和公主恰好在场拉着六皇子与她攀谈几句，他又怎会注意到这样一位冰山姑娘？”

虽然柳灵灵试图通过种种说辞来安慰自己，但她心底那深深的妒意依旧无法平复。“为什么……”她不甘心地嘀咕道，“为什么皇甫贺对柳怜霜的态度那么温和友善，却不肯多分些目光来看看我？”

然而，也许是天随人愿亦或是偶然运气使然，在皇甫贺转身之际，他真的向她的方向望了好几眼。那幽深的眼眸宛如漆黑夜空般迷人又难以捉摸，仅是一刹那便使得柳灵灵整张小脸泛起红霞。因紧张与羞涩兼备，她赶忙低下头去，将手中的帕子攥成了一团。

此时此刻，皇甫贺只是微微一笑，随即潇洒地迈开步子朝男宾席返回。

这一切自然全被在一旁观望着的柳怜霜尽收眼底。她心中不禁嘲讽笑道：“啧啧，瞧这对璧人互动速度还挺快啊。”

此处所说的是柳灵灵跟皇甫贺之间似乎已经暗暗开始产生某种暧昧信号之事。与此同时另一边厢，毫无察觉两人之间波澜起伏气氛的皇甫明珠显得十分兴奋，她兴致勃勃拉着柳怜霜的手腕说道：＂你看哦，我六皇兄好像对你挺有意的样子诶~霜儿姐姐呀！你要是喜欢他呀，就不必如此端庄矜持啦，要知道可是有好多好多京城姑娘都盼望着能够获得六皇兄眷顾呢！”

由于误解柳怜霜刚才的冷淡姿态纯粹只是为了装模作样以保持神秘感罢了，因此皇甫明珠才会这么说。

柳怜霜转头望着这位纯真开朗如孩童般的表姑娘，想起前世发生过的种种，忽然生出了些许复杂的情感——原来不管是眼前的皇甫明珠还是自己本人其实都是未谙世故、太过单纯天真的人儿，在这样一个勾心斗角充满险恶算计的圈子里却仍然维持着一份纯净无暇。也正因为如此缺乏戒备心的缘故，所以才会轻易沦为棋盘上的牺牲品，被他人彻底吞食殆尽连尸骨都不剩下半根。

思绪流转到当下现实面前后，她继续思考着：难道当真可以单纯地认为皇甫贺乃性情温良之士？他刻意表现出这般关怀体贴的模样接近皇家血脉相连手足之情是否真的可靠呢？还是仅仅因为利用了机缘巧合成为了唯一能够充当皇甫明珠名义上长兄之人进而借由这样的角色塑造从而赢得更多筹码与优势？这些问题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