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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荆棘之路（第1页）

这一天，林雨婷因为一个极其棘手的案子而不得不加班到很晚。当她终于完成工作，走出律所时，却惊讶地发现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

林雨婷急忙将女儿暖暖紧紧地护在雨衣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数着律所廊檐下的积水坑，一步一步地朝着停车场走去。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到停车场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从斜刺里伸了出来，死死地攥住了她的挎包带子。

林雨婷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发现这只手的主人竟然是李长清。他满脸青紫，针孔遍布，咧嘴一笑，露出了缺了颗门牙的牙龈，嘴里还散发着一股廉价白酒的酸臭味。

“法官大人好威风啊。”李长清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和怨恨，“连亲生女儿都不让见了？”

暖暖被吓得浑身发抖，拼命往林雨婷身后退缩，她背着的小熊书包上的铃铛也因为剧烈的颤抖而叮当乱响。

林雨婷的心跳陡然加速，她的手迅速伸进挎包里，摸索着那瓶防狼喷雾。就在她即将摸到喷雾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需要帮忙报警吗？”一个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在雨中响起。林雨婷猛地转过头，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举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出现在了雨幕之中。

男子的胸前挂着实习生的胸牌，在闪电的映照下，泛着一丝冷光。他看似随意地站在母女俩身前，然而那把黑色的雨伞却像是被他精准地控制着一般，恰好挡住了李长清想要伸向暖暖的那只手。

是顾千洛，他今天明明跟陈主任外出谈一个客户去了，也没看他来律所，怎么会出现在律所门口？林雨婷纳闷！每次顾千洛都像提前预知般出现，白衬衫口袋里永远别着支录音笔。

＂等着瞧！＂李长清啐了口血沫，摇摇晃晃消失在雨幕中。林雨婷这才发现顾千洛的西装下摆在推搡中撕裂了，雨水正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淌。

林雨婷心里一阵愧疚，她急忙说道：“真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破了，还让你淋雨了。”

顾千洛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说：“没事，这不算什么。你们没受伤就好。”暖暖从林雨婷身后探出头，小声说道：“顾哥哥，谢谢你。”顾千洛摸了摸暖暖的头，温柔地说：“不客气，以后遇到坏人顾哥哥都保护你！”

林雨婷看着顾千洛，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发现这个看似普通的实习生，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就像一个神秘的守护者。“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林雨婷忍不住问道。顾千洛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谈完客户，我就回律所拿点东西，正好看到这边的情况。”林雨婷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再追问。

“这么晚了，你们也没带伞，我送你们回去吧。”顾千洛说道。林雨婷点了点头，和暖暖一起上了顾千洛的车。一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安静，但林雨婷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深夜的律所档案室，林雨婷对着电脑屏幕揉太阳穴。监控视频里，李长清连续七天出现在暖暖的舞蹈班外，昨天甚至试图用棒棒糖哄骗孩子上车。忽然，一杯冒着热气的红枣茶放在她手边。

＂监控时间轴有问题。＂顾千洛弯腰指着屏幕，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键盘上溅开小小的涟漪，＂上周三暴雨红色预警，全市停课，这段监控日期是伪造的。＂

林雨婷愕然抬头，正撞进青年清澈的眼底。他白衬衫领口敞着，露出锁骨处未愈的擦伤——是下午阻拦李长清时撞到消防栓留下的。

＂你怎么知道舞蹈班课表？＂

＂上周帮徐律师接孩子时记下的。＂顾千洛低头摆弄物证袋里的棒棒糖，＂糖纸上检测出地西泮成分，这是关键证据。＂

林雨婷握马克杯的手开始发抖。她看着顾千洛熟稔地整理报案材料，忽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自己在法院档案室偶遇加班的顾千洛。当时他正在调阅十年前李长清交通肇事的案底——那场被他父亲用钱摆平的车祸。

暴风雨在凌晨转为淅沥小雨。林雨婷裹着顾千洛硬塞给她的毛毯，看顾千洛用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他脖颈后淡青的血管随光标跳动，像某种神秘的摩斯密码。

＂人身保护令的突破口在这里。＂顾千洛突然转身，鼻尖差点蹭到她额头，＂李长清上周在赌场欠下高利贷，债主们正满城找他。我们可以...＂

他戛然而止。林雨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睡衣领口不知何时滑落，露出锁骨上陈年的烫伤疤痕。那是婚礼当晚李长清醉酒按灭烟头留下的。

＂抱歉。＂顾千洛猛地起身，碰翻了物证箱。糖纸像彩色蝴蝶纷纷扬扬落在地板上，＂我去买咖啡。＂

林雨婷望着他同手同脚逃离的背影，突然发现顾千洛的左耳后有个小痣，和她记忆里某个模糊的身影重叠。十年前车祸现场，那个撑着黑伞送她就医的少年，似乎也有这样一颗痣。

次日的临时听证会，李长清带着新聘的律师姗姗来迟。对方刚开口质疑证据合法性，顾千洛突然举起平板电脑：＂法官大人，这是被告昨晚在酒吧的监控记录——他正与放贷人交易女儿的身份信息。＂

全场哗然。李长清暴跳如雷地扑向证人席，被法警按住的瞬间，林雨婷看见顾千洛悄悄按下手机录音终止键。他的侧脸在法庭顶灯下如大理石雕像，指尖还沾着打印证据时蹭到的墨渍。

＂妈妈你看！＂当晚暖暖举着画跑进书房，＂顾哥哥教我画的守护天使！＂画纸上的天使没有翅膀，反而穿着笔挺西装，手握金色法槌。

林雨婷望向窗外，正看见马路对面梧桐树下的一点猩红。顾千洛倚在机车旁抽烟，火星明灭间，他朝这边挥了挥缠着绷带的手——那是昨天阻止李长清时被美工刀划伤的。

手机震动，收到陌生号码短信：「高利贷团伙已落网，他不会再出现了。」配图是警车红蓝闪烁的灯光，照片边缘露出半截熟悉的黑伞。

雨，像被惊扰的珠帘，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林雨婷静静地站在窗边，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世界，手中紧握着暖暖画的守护天使。

那幅画色彩鲜艳，线条稚嫩，却充满了孩子对世界的美好憧憬。林雨婷小心翼翼地将它夹进了厚厚的案卷里，仿佛这样就能把暖暖那份纯真和温暖也一并珍藏起来。

思绪渐渐飘远，她想起了听证会结束后的那一幕。顾千洛蹲在地上，轻柔地帮暖暖系着鞋带，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真正的守护不是遮挡风雨，而是教会你怎样在暴雨中站稳。”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林雨婷心中的阴霾。她突然明白，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所谓“守护”，其实只是一种逃避。真正的守护，应该是给予对方力量，让他们能够勇敢地面对生活中的风风雨雨。

街对面，一辆机车轰鸣着远去，留下一串长长的尾气。律所的走廊里，传来实习生们嬉闹的声音，那是属于青春的活力与朝气。

林雨婷的目光落在了桌上的离婚证上，那冰冷的封皮在灯光下泛着寒光。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感受着那丝凉意透过指尖传入心底。

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感到窒息和痛苦。相反，她的心中涌起了一种释然，一种放下过去、重新开始的勇气。

在某个她尚未察觉的角落，命运的铜钱正在空中翻转，即将落下全新的轨迹。而林雨婷，也将在这场雨中，迈出属于她的新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