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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药人春秋（第1页）

子时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当那沉闷的声响卡在第三声时，沈昭手中的炭笔尖突然“啪”地一声折断了。她微微皱眉，目光落在眼前那浸泡在陈醋中的药方残片上。青霉菌斑在醋酸的刺激下，逐渐膨胀开来，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绿色，仿佛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昭深知，这青霉菌或许就是解开诸多谜团的关键。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麻绳，浸透了烧酒，然后紧紧地缠在口鼻处。这是她能在这简陋环境中做出的唯一防毒面具，虽然简陋，但在此刻却显得尤为珍贵。

窗棂外，一抹玄色衣角闪过，沈昭心中一紧，她知道那是萧烬的暗卫，已经监视她整整三个时辰了。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姑娘真要夜闯禁苑？”云雀的声音在沈昭耳边响起，她手中攥着偷来的宫灯，灯罩上还沾着御膳房的油渍，显得有些狼狈。

“药人坊闹鬼，上月抬出七具……”云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昭打断了。

“尸体眼窝发黑、指甲脱落、伴有消化道出血？”沈昭一边将银簪别进发髻，一边冷静地分析道，“那是砷中毒，不是闹鬼。”

就在这时，宫灯突然晃了晃，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作祟。沈昭心中一凛，抬头望去，只见月光在青砖上投下了第三道影子。一个玄衣广袖的男人倚着门框，指尖把玩着一支琉璃瓶，瓶中似乎漂浮着什么。

“娘娘若想试毒，何不用新鲜人牲？”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玩味。

沈昭瞳孔骤缩，她定睛看去，只见琉璃瓶中漂浮的灰白菌丝，正是她苦寻多日的青霉菌原始株！持瓶人的左耳残缺，青衫上的血渍还泛着新鲜腥气——那怕是太医院刚死的学徒，已经成了他的培养基。

“裴……”沈昭险些脱口喊出前世那个熟悉的名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罪奴裴七，见过娘娘。”男人躬身行礼，琉璃瓶在火光下折射出冷光，“听闻您需要太医院记录？巧了，昨夜刚有人来烧过库房。”

说着，他抖开一卷泛黄的册子，沈昭定睛一看，竟是景和三年问诊名录，其中一整页都被朱砂勾了出来。她急忙抢过名册，只见顾氏的名字赫然列在死亡名单的末行，诊断却是“心悸暴毙”。更蹊跷的是，同页还记载着：景和三年腊月，九皇子萧烬突发寒症，需每日取心头血入药。

九皇子，那是萧烬的旧封号。沈昭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她盯着眼前的裴青崖，注意到他耳后的烧伤，那伤痕位置竟与前世上司实验室爆炸时的伤痕一模一样。

“你要什么？”沈昭沉声问道。

“娘娘腰间那包白矾。”裴青崖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瓶，“青霉遇碱则死，您却在制醋酸溶液——不如我们合作？”

三更梆子响彻宫墙时，沈昭、云雀和裴青崖三人已经站在了禁苑东北角的枯井前。井沿的锁链早已锈成赤红，沈昭伸手摸去，链环内侧的抓痕清晰可见——那是孩童的手印，经年的血渍已经渗进铁锈之中，像一条扭曲的蜈蚣趴在井沿上。

“下面每十步设一道机关。”裴青崖点燃火折子，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六十年前，谢家先祖在这里为太宗皇帝炼长生丹。如今这井里藏着什么秘密，我们下去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