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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枝幼尚可怜其一（第1页）

两人到了院中空地，少庄主戎矫先让一礼。李单枪也依样画葫芦学了一礼，口中说：“李单枪自知学艺不精，这番与少庄主较量一番，不为分高下，只为切磋。”

这李单枪使的是一柄仿制亮银枪，枪头雪亮，枪杆极重。枪法本是外功，靠的是稳扎稳打、身法灵活。李单枪自小一心一意练这枪法，还是个站不稳的小不点时，就握着长枪横扎竖刺，因而功法练得极为扎实。

少庄主使的则是一把刀。此刀身长三尺，形如流水，正是庄主以古书之记载，如法炮制

而成的鸣鸿刀。此刀刀尖长而刀头弧阔，身泛莹莹之绿，浑然是一口绝世好刀。原有些醉眼朦胧的，见了这刀，也立时瞪大了眼睛。

少庄主戎矫为主人，自然礼让宾客，请李单枪先出招。李单枪当仁不让，单枪直入。众人见他一枪刺去既猛且疾，枪过处风声隐隐作响，如巨龙之啸，暗赞之余，也不禁为少庄主捏一把汗。这一枪即便不刺中，只是擦过，也必血溅肉裂。

却看戎矫不紧不慢地避过枪头，足点枪杆，狂刀惑影，刀影如巨浪，直向李单枪冲下！李单枪应战不慌，拦枪回马，使枪左向略往下划弧，戎矫足下支点便失，李单枪又回抡一枪，眼看就算不刺中也要重重打下戎矫！

这一招解说虽慢，行来却是即发一瞬。有一些眼睛看得慢了，只看到枪向左行，再一看却见枪分明是向右，想来若是自己应对，只怕会向右躲避，却反而正迎来他右行一枪，此时再要反应却迟了。

此时戎矫看清枪势，行云流水一般向前跃一大步。此时戎矫在其空门，李单枪险之又险，分明已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矣。戎矫应对之机敏沉着，顿时收获了满堂彩。

但对战两人并不受外界影响。只见李单枪枪似活龙一般游刺而来，他步法灵活，借游枪之势人已后退一大步。

刀枪对战，刀柄短而刃长，枪却刃远而棍长。李单枪其枪甚重，便是以枪杆之重击，弥

补刃短远之劣势。然而无论如何，枪之近攻之力始终不如刀，而刀之远攻之力也远不如枪。两人一来一回，都是争远近之势。只因刀枪之争，若对战者功夫相差不大，其实占得远近便占得高下。刀占近势，则枪之远攻之力尽失，反之亦然。

此时李单枪不愿戎矫以前法制之，舞花平刺，枪旋舞而进，如巨龙狂游扑面而来。他周身之力倾于臂腕，整个人便如一柄长枪。而戎矫身如饮觞后仰，刀舞如林，与枪正面对击，不再避势。刀枪相应，众人心下暗叫要遭。戎矫手上刀不过薄薄一刃，与重枪正面相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想戎矫却用手上的刀，将枪缓缓挡了回去。原来他在刀身上倾注了内力，刀身虽薄，

此时却具有千钧之力，与枪之重力不遑多让。

李单枪此时已明白过来，先前两招不过是少庄主放了水，此时正面相击，即使外人一时看不明白，自己却已明了高下。他的功法，追求的是人枪合一、如臂指使。如今尽平生之所学，身枪合一，力却不敌。而机巧洞明，灵如游龙之技法，自己却尚未领会通透。因而此刻，力不敌，便是不敌。

李单枪既已明了胜负，便将枪收回，戎矫感受到对方认输之意，也撤力回刀。

这一番切磋对战，李单枪看清自己功法不精，心下对少庄主也是佩服，遂抱拳认输道：“我李单枪输得心服口服。”然而他既练枪法，便不以一时输赢为念。此话一出，下场之

后除了内心摹演对战情形，心思己之弱点及应对法门之外，再无杂念。

座下众人见这二位少年英侠应战慷慨大方，对战光明磊落，输赢不以为意，纷纷为二人喝彩。座中即使有一二冷哼之声，也被众声压过，纵有人听到也只当不闻。

李单枪下场之后，戎矫仍立于场上。然而见识到他以刀欺枪的功夫，许多人已暗打退堂鼓。此时在万刃山庄之中，难道还准备以车轮战取胜吗？就在众人以为比试落场，纷纷转回身之时，忽然跳出来一人。

此人一出，底下便有人大声嘲笑，“野双鞭，你是准备以大欺小吗？”

原来这人名叫张野，使一双硬鞭，他二十有一，出入江湖已有多年，白得一个诨号“野

双鞭”。他成名已久，座下许多人都认得他。此番众人见他身为武林前辈却来欺负后辈，便有人开玩笑般奚落他。

张野不以为意，朗声道：“我张野历来仰慕万刃山庄的万刃十二刀，今日侥幸能有机会领略一二，便是输了也心悦诚服。只盼少庄主容我张某讨教一番。”

其意不善，戎矫却心知没有临阵退步之理，只好道一声“请教”。

张野这双硬鞭是十一节竹节鞭，鞭节较一般竹节鞭尖锐，其鞭尖又制成尖锥形，故而并不单单是以重击为要，那鞭节贴过身一滚，便剌出两道血槽。许多江湖高手也曾吃过这暗亏，盖因专心躲过重抡，见其似不经意掠过便不以为意，结果吃了个皮开肉绽，血流汩汩

。若是不小心正面挨一着，那更是骨裂肉碎，内外皆伤。

张野并不客气，戎矫一声“请教”之后，他即刻冲身上前，一鞭截刀，一鞭重重抽向戎矫腰侧。

硬鞭对刀，其实优势并不十分明显。其长度不过略长一些，没有远近优势，其重量优势又非击打到位不能体现。因而现今江湖使硬鞭的人并不多，成名的也就他一个。

戎矫江湖阅历毕竟不深，不知江湖对战多不讲究什么礼节先后。他猝不及防间，便见双鞭已欺势而来，一鞭克兵器、一鞭以伤人，一左一右将他包抄。

戎矫之名，取自《诗经鲁颂泮水》“矫矫虎臣，在泮献馘”。矫矫之意，英

勇威武。然而叫戎矫矫有点娘娘腔，显然不太合适，所以叫戎矫。

这个名字是庄主为他取的。

另：庄主的名字也取自同一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