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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有命被夸但没命去花（第1页）

“我们站着看。”众人齐声回答，不过这答案把令狐冲气个半死，这不是田师叔的口头禅吗？

只见那手拿算盘的人说道：“难不成这青城派新得了一本剑法秘笈，又或许是余观主新创一路剑法，因此上传授给众弟子，让他们练习。想在江湖上搞个大新闻？”

令狐冲道：“那时我也这么想，但仔细一想却又觉不对。你想，以余观主的剑法造诣，倘若新创剑招，那这些剑招是非同小可。如是新得剑法秘笈遗篇，那么其所传剑法一定甚高，否则他余沧海也瞧不上眼。更何况是让要弟子练习，岂不练坏了剑法，出去让江湖众人取笑？既然是高明的招数，那寻常之人决计不会一起领悟练剑，更别说这么多人一起练。多半是选择三四名武功较好的弟子来传授指点，决不可能是四十余人同时传授之理。瞧那众人的架势，倒似是教拳的武师开场子的练法，哪里是名门正派的大宗师行径？他们这是要打群架？第二天早上，我又自观前转到观后，经过练武场旁，见他们仍在练剑，更是不解。不过我不敢停步，晃眼间一瞥，记住了两招，想回来请师父、师叔指点。那时余观主仍然没接见我，我不免猜测青城派对我华山派大有仇视之心，准备新招说不定是为了对付我派之用，那可了不得了。不行，我华山可不打无准备之仗。”

那高个子道：“就是，大师兄别怕。不过大师兄，这青城之人会不会在练一个剑阵，就像我华山的北斗七星阵一样？”

令狐冲道：“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我也没见他们的身法有何章法，只见他们作对拆解，攻的守的，使的都是一般招数，颇不像是练剑阵，要真有这样的剑阵，你们都可轻松破去。到得第三天早上，我又散步经过练武场时，却见场上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了。我当时暗叫不好，知道他们是发现我的举止怪异，以此来避开了我。这更让我心中疑虑，这青城派不是有鬼作甚？咋的，还真想对我华山不利？我看着青城的架势是越来越像在密谋对我华山不利，否则怎会对我如此顾忌？这天晚上，我睡在床上思前想后，一直无法入睡，忽听得远处传来隐隐的兵刃撞击之声。我顿时吃了一惊，惊疑道：‘难不成是这青城派想要杀人灭口，这架势是要宰了我？这次上青城山，我也没携带兵刃，仓卒间无处找剑，完犊子了。想到这里，我只能赤手空拳的前往……”

陆大有突然赞道：“了不起，大师兄，还是你有胆子啊！叫我我就不敢赤手空拳的去迎战青城派掌门、松风观观主余沧海，咱也没有那么头铁啊。”

令狐冲怒道：“六猴儿你说什么死话？我就是头铁？我那时没得办法嘛！我又不是故意要赤手空拳去迎战余观主。不过明知这青城有不利我华山之心，难道你叫就这么眼睁睁地干看着，当那缩头乌龟？”

众师弟一听，都笑了起来。

但见陆大有扮个鬼脸，笑道：“我是佩服你、称赞你啊，你怎么对我发脾气？再说了谁人不知你令狐大侠豪气冲天，这小小青城定是不在话下。这青城山就算是龙潭虎穴，那也拦不住你闯上一闯。”

令狐冲道：“我可谢谢你啊。似这等称赞，还是别安我身上的好，我怕有命被夸，但没命去花。”

几名师弟齐声道：“大师兄后来如何了？快说下去，别理六猴儿打岔。”

令狐冲续道：“当下我悄悄起来，暗自想道：‘我此时是身处龙潭虎穴，这可就要糟。’耳听得兵刃撞击声是从后殿传出，后殿窗子灯火明亮，我是壮着胆子进身，从窗缝中看见是青城之人练剑出声。暗笑原来我是疑心生暗鬼，自取其辱罢了。只见殿中有两对人在比剑，一对是侯人英和洪人雄，另一对是方人智和于人豪。”

陆大有道：“嘿！好用功啊，晚间也不闲着。临阵烧香，不快夜光，田师叔可真是说得好啊。”

令狐冲白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续道：“只见后殿正中，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矮小道人，约莫五十来岁年纪，脸孔十分瘦削。瞧他这副模样，最多不过七八十斤重，名副其实是个矮子。武林中都说青城掌门是个矮小道人，但若非亲见，怎知他竟是这般矮法，又怎能相信他便是名满天下的余观主？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但见大殿四周站满了青城之人，看那四人对剑。我看得几招，便知这四人所拆的，正是这几天来他们所学的新招。”

令狐冲续道：“我知道当时处境十分危险，若被青城派发觉了，不但性命难保，传出去也不大好听。传出去我偷窃人家隐秘，给人家拿获，这可比偷人钱财还更不堪，回到山来，师父一气之下，多半便会将我逐出门墙。”

“但眼见人家斗得热闹，此事说不定和我派大有干系，我又怎肯掉头不顾？我想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干了。我心中说：‘就看几招，立时便走。’可是看了几招，又是几招。就这样看下去没完没了了。眼见这四人所使的剑法甚是希奇古怪，就算是被师叔剑法胃大的我也是从没见过。如要说这些剑招有甚么大威力，却又不像。我当下奇怪道：‘这剑法也没什么惊人之处，值得青城如此？难道这路剑法，是我华山派剑法的克星么？也不见得啊，我华山要是连这剑招都打不过，不得给田师叔丢人？可这青城之人练剑的认真架势也不像是假的。难道他们是故意演给我看？当下我又看得几招，实在没眼看下去，乘着四人斗得正紧，当即悄悄回房。我躺在床上想到：‘等到止了声息，我估计是要难以脱身。’又想：‘以余观主这等高强的武功，哪怕我在殿外跨出一步，他都能立时发觉，我在殿外呆了那么久，他会没发现？”

“我按下心头思虑，假装不知道，再等他两天。之后两天晚上，剑击声仍不绝传来，我却不敢再去看了，实在怕被人抓个现行。其实，我若是早要知他们是在余观主面前练剑，说什么也不敢去偷看，这可是江湖大忌啊。再说了，我之所以会偷看，完全是阴错阳差刚好撞上而已。六师弟恭维我有胆色，这可是受之有愧。那天晚上你要是见到我吓得面无人色的那副德行，不骂我是天下第一胆小鬼，我就谢你啦，你是决计不会夸我的。”

陆大有道：“不敢，不敢！大师兄你最多是天下第二，师弟在此，那轮得到你排天下第一？不过如果要是换了我，倒也不怕给余观主发觉。只怕我在殿外那时早已吓得全身僵硬，大气不透，寸步难移。木头人一样的还能给余观主发觉？那余观主就是本领再高，也决不会知道长窗之外，有我陆大有这么一号英雄人物。嘿嘿，武功再高也怕僵尸！”

众人尽皆绝倒，都这份上了，这六猴子还有心思开玩笑。

令狐冲续道：“后来余观主终于接见我了。言语之中倒是很客气，说这华山、青城两派素来交好，弟子们一时闹着玩，就如小孩子打架一般，大人何必当真？权当一笑了之了。当晚还设筵请了我，为我接风洗尘，说我这千里迢迢的不容易，出门在外可要照顾好自己。次日清晨我向他告辞，是一日也待不得了。余观主还亲自送我，一直送到松风观大门口，十分周到。一副长辈的拳拳爱护之心差点没给我看吐了。辞别之时我这做小辈的自须跪下磕头，但那余观主右手轻轻一托，我也没阻挡，就将我托了起来，可见功力之深，这余矮子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岳灵珊微微一笑，问道：“再深不也没在福建打过你？看来师兄你是更胜一筹啊。”

令狐冲当事一口气噎着，隔了好半天才答：“就你多嘴。不过会说话你就多说点，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令狐冲又道：“余观主当下是又笑了笑，说道：‘贤侄不必客气。所谓不打不相识，你我两家当是更加亲近亲近。’”

岳灵珊不屑道：“假仁假义，要他来做什么好人？”

令狐冲道：“他当时脸上神气很古怪，依我猜想，估计是想到了什么。”

岳灵珊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令狐冲续道：“我回到山上，向师父呈上余观主的回书。那封信写得礼貌周到，十分谦下，师父看后很是高兴，问起松风观中的情状。我将青城群弟子夤夜练剑的事说了，师父命我照式试演。我只记得七八式，当即演了出来。师父一看之后，便道：‘这是福威镖局林家的辟邪剑法！’”

林平之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身子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