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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那还问。”简捉住他指头。“那，我就回去跟他们商量了？”月时宁一喜。他计划周详，一路上跟简絮叨着哪些大部头要搬，哪些要新购置，连床头的朝向都有讲究。可惜，一到家便被无情拒绝，外公说说老房子有老房子的好，没必要大动干戈，若是怕新房空久了有损伤，可以租出去做民宿，毕竟海景民宿近两年抢手。月时宁虽遗憾，但也尊重他们的意思。毕竟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习惯了安稳，再适应新环境也的确有些强人所难。洗完澡，月时宁发现简在发呆，手中的屏幕漆黑。他走到床前，故意甩了甩头发，冰凉的水珠溅了简一身，那人回过神，无奈一笑，而后分开腿坐在床边。月时宁便搬了条小板凳，背对他坐进去。简抽走他手里的干发巾轻轻搓他头顶，平静的呼吸里，月时宁捕捉到一些茫然。“哥，我不在的时候，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简的手顿了一顿，而后答非所问：“今天的车，帅吗？”“帅啊，那个哑光金属轮毂超漂亮，配色也很特别，像赛车一样。”“是大学毕业那年，我哥送我的礼物。全球限量630台，很难搞到。回国就被我妈扣在家里了，说玩物丧志。”“所以……她现在是还给你了？”他仰起头，用湿漉漉的脑袋往简肚子上靠。“对，而且，她现在好像有在试着接受我。”简笑笑，低头吻在他发顶，“应该是这次比赛让她有所改观吧，看了很多正经的报道，终于发现我不是在胡闹。”“那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不开心？”月时宁猛地扭过头。是好事，这半年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好事，好到几乎让人失去真实感。“没有不开心，反而……”是太开心了，简勒索公关经理和法务也纷纷赶来颜君办公室，大家围坐在电脑前仔细查看邮件。“所以你先前说谈恋爱了，谈的是jane的少东家？”颜君揉了揉眉心。“嗯。”早在去年十月从澳洲回国，月时宁便跟颜君报备了恋情，还特意强调了对方是男性，圈外人。同性情侣在模特一行乃至整个时尚界都毫不稀奇，颜君没放心上，只叮嘱他务必低调，国内接受度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南地北地跑，恋爱谈得像异地，且他行事本就不张扬，出了家门与简的相处模式就是好友而已，最过火不过刚在一起时情不自禁在车内接过吻，仅此而已。月时宁捧着平板打开颜君抄送他的邮件，附了六张照片，对方声称这只是九牛一毛，想拿回全部证据，准备一百万，一周之内分别打到指定账户。“……才一百万？”戴欢欢一愣，“他是不是不太了解行情啊……”行有行规，狗仔也不例外。他们神出鬼没，时常让明星们恨到牙痒却束手无策，因为清楚法律底线，明白舆论监督与侵犯隐私的分别，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将自己陷入不利境地。例如知名狗仔拍到明星八卦，他们只需公开发表一则当事人能读懂的模糊的预告，约定好期限，之后坐等明星乖乖送上门去，主动提出用好处费平息事端。而不是在邮件中直接索要钱财。“私下索要封口费的行为属于敲诈勒索。而且他拍到的也都是些正常的私生活，既不触犯法律，也不扰乱公序良俗，唯一可以做文章的就是性取向了……”法务不屑一笑，“我看这人根本就不是职业狗仔，怕是急用钱狗急跳墙吧？而且你看，这张公寓门牌不打码，还有这张，你对象是圈外素人他也没打码，这要是敢发出去，一告他一个准，一百万够他蹲些年了。”“那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留下名字和卡号给我们？”戴欢欢指着那两串数字和陌生的名字。“花钱买来的，就像那些搞诈骗的也不会留自己的信息，不然匿名不是没有任何意义了。”“有点怪。”月时宁放大其中一张，左上角显示一行长长的白色数字，年月日，时分秒。照片里的地点是颜君的公寓。私人住所，他与简的举止自然会亲昵一些。是他搬家的其中一天，手里还推着行李箱，简趁他锁门探头吻了他的耳朵。由于动作极快，画面产生了轻微模糊，嘴硬不认那是个吻似乎也行得通。拍摄角度正对家门口，俯视，昏暗环境下像素很低：“是摄像头。”小区布设的监控都在室外，这颗一定是私人安装，看高度，就在对面住户的门框以上。门框颜色深，月时宁眼神又不灵，很难发觉。“可是，对门不是常年没人住嘛，而且最后这两张都是在我们胡同院子里拍的吧？所以，他不止知道你住在哪里，还清楚我的住处……然后通过监控发现你搬走了，就把摄像头挪到胡同了？还是说，两个地方都安了？”戴欢欢眉头紧锁，“他给安哪里了啊？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后两张照片里，他们着厚重冬衣，一张拥抱，一张牵手，怀里还抱着狮子公仔，应该是他从首尔回来那晚，简去胡同接他回家。月时宁回忆着院落中的每一处细节，瓦顶和新刷的朱红外墙都藏不住摄像头……但院子一角有颗上年纪的油松，针叶四季葱郁。“树杈上。”“擦，那得进院才能安啊！这不非法入侵吗！”戴欢欢毛骨悚然。月时宁也有些后怕，他是个谨慎的人，断不会有人一路跟进胡同都不发觉，对方八成是选了他不在的时候尾随戴欢欢，先踩点，再蹲守，最后挑两个女孩都出门的时候悄悄潜入，放置摄像头。尾随戴欢欢。他脑袋里蓦地蹦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见他不做声，公关经理以为他在担心恋情曝光，安慰道：“没事，铁定不是什么猛料，不然怎么只要一百万。退一步讲，哪怕这些东西真曝光了也没关系，说是好朋友问题不大。况且你是模特又不是什么流量偶像，有今天纯是靠你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男未婚女……男……反正都是单身，就算谈恋爱也是正常的。如果真因为性向问题遭到上面软封杀，咱们大可以将工作重心暂时转移到国外，等平息再说。”“不至于。就这几张照片，稍微公关一下就过了。”法务敲敲电脑，“而且这个人敢在邮件里直接要钱，八成是个法盲，直接给他送进去也不难。现在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非法侵入住宅不提，光是敲诈勒索，三万至十万就属于数额特别巨大，未遂的话三年起步，一旦把钱给他打过去，就是十年。”听他们这么说，戴欢欢松了口气：“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报警抓他？”“狠一点，就先转钱再报警。”法忽然顿了顿，“还是……你先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身边有什么人忽然缺钱？”法务跟他想到一起去了。这事着实蹊跷，若是素不相识的人图财，一定挑顶流偶像下手，那样收益才最可观。所以，这个人很可能认识他。他的社交圈很小，颜君忽然转过头看他，眼神意味深长。月时宁垂下眼，无意识地滑动着手机，他既希望自己能猜对，又希望不要猜对。“姐，我想回一趟公寓。”胡同在闹区，都是老房子，鱼龙混杂不好查，但颜君的小区却是有迹可循的。久违地回到公寓，月时宁在家门口站定，转身，举起手机往对门的门框顶边一拍，墙面果然有瓶盖大小的黏着痕迹，规则的正圆形。“是这个吧。”戴欢欢随手便在电商网站搜出符合形状的小型摄像头。“还真是……”颜君对比邮件里的图片和宝贝详情的实例截图，左上角的字体与字号一模一样。“我记得这家租了个德国人，一年有一半时间在国外工作。”颜君按响门铃，不出所料，无人应门。她大手一挥，“走，去问物业。”“那房子今年冬天一直是空的，没人住。”物业经理笃定，“今年他供暖费没交，我们发邮件给他，他还让我们帮他把阀门关掉，免得暖气漏水什么的。”“这样啊，那你方便帮我们联系他一下，问问他有没有在家门口安监控吗？”“可以。您稍等。”这个稍等有点久，近一个小时，物业经理才收到对方的回复：“没有，他说没装过。请问，是出什么事了吗？”“哦，也不是什么大事。”颜君语气淡淡，“我们怀疑有犯罪分子找到了咱们小区的安全漏洞，私自进入楼道安装摄像头拍摄业主的隐私，所以我们现在需要看一下楼门前公共区域的监控录像。”“安全漏……不是，姐，这真不能怪我们啊！咱们小区保安已经是轮班制了，24小时都保证随叫随到的！”“你别紧张，不是要追究你们。”她大方一笑，“一期这批公寓建的最早，电梯没有安全锁，陌生人也能混进去，我能理解。我们就是想提前取个证而已，如果真查到可疑的人提供给警方，也正好帮你们内部人员洗脱嫌疑不是。”“哎好好好，我这就帮您调监控。不过，您知不知道这摄像头什么时候安的？要不知道的话，怕是得一天一天往回看，这可是个大工程啊……”“不用。”月时宁当即翻开手机里的备忘录确认过去的行程，“先看十二月十二号到三十号之间。”不出意外的话，摄像头应当是对方发觉他搬家之后取走的。打扰到物业的正常工作，戴欢欢主动买了奶茶和点心请大家吃，物业经理陪他们一起查看监控，没多久就发现了可疑的身影。身高中等，身形消瘦，穿黑色羽绒服，兜帽扣得很紧几乎看不出长相。可他的身形动作和走路姿势月时宁一眼便认出了。大楼保洁拎着水桶出门，他便装作恰巧回来的业主顺势混进楼去。“放慢些。”月时宁凑近屏幕。4速换成05倍速，月时宁频繁按暂停，终于捕捉到他出门时清晰的画面。很不幸，他的推测完全正确。“这是……邹一吗！”戴欢欢也认出他。颜君白眼翻上了天：“有些人真是无药可救。你也是倒霉，被他粘上。”颜君还有工作，跟法务通气之后便先行离开。戴欢欢开车载月时宁回到胡同，仔仔细细翻那颗茂密的油松，虽然没翻到摄像头，但铃眼尖，在树枝上发现了一截透明的热熔胶残留物，怕破坏证据，女孩们用筷子将证物装进封口袋。铃一个电话叫回了陆西南，得知自己女朋友的住处被人安了摄像头，陆西南顿时沉不住气，质问月时宁：“你这惹的什么人啊！这儿住的都是女孩，真出点什么事谁负责！”“喂！”铃狠狠拍了他一巴掌：“你别那个，那个受害者……那个……”“受害者有罪论！”戴欢欢气呼呼替她补充。也不怪人家生气，月时宁心里也过意不去：“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