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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尸（第2页）

顾谙看着他脸颊都有点兴奋泛红的样子，心里稍微安定了些：“军营艰苦，但每胜一场战争，就会有无数百姓因此而免于遭难。性命相托的同袍之情也无可比拟，就像韩骥跟闫良、跟张机，老侯爷跟姚万山。你和白驹，很像他们。”

和璞垂着眼笑着，沉浸在小小的幻想里，没注意到顾谙眼中微妙的神情，像是放小鹰离巢前的宽慰带着些不舍。

“我从来没有像白驹这样的朋友。”和璞说。

要是还能再去燕西大营就好了，那里的人其实很好……韩骥，也不算那么差。

和璞随即在心里摇了摇头，先生做了这么多，他不能这么自私。

“那你想像白驹一样吗？”

顾谙话音未落，就见和璞抬头一愣，正以为是他没说清楚要再挑明时，和璞霍然站了起来，全然忘了这是在车内，脑袋咚一声撞上了车顶。

这孩子像不知道疼似的，眼睛都不眨直直又坐下来，一把抓住顾谙伸出去的手，又惊又疑又惶恐，还带着些隐隐的愤怒。

“你要送我去燕西吗！你要赶我走吗！”

顾谙料想和璞不会一口答应，但没想到他反应这样激烈，以至于抓着他的手都在颤抖。

“我怎么会赶你走？”顾谙有些无奈地笑着，“韩骥下月下江南，最多一年南方就能安定了，你喜欢燕西，就去军中磨砺一年，然后就回来，好不好？”

“我不喜欢！”和璞几乎是喊出这句话，“为什么每次都要把我送走，为什么你们都把我推开，这次我哪也不会去！”

顾谙一愣，想起了当年先皇后自焚前把和璞偷偷混进了新招进宫的一批小孩子里，当时他才八岁，只能远远看着坤宁宫火光冲天，而如今自己怕他留在京城出事又想送他离开，恐怕是让他想起从前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顾谙心想。

老侯爷和先帝同日下葬，这段时日没有停灵在侯府，而是按照韩骥的意思停在燕西大营中，乌黑的棺椁前，十万将士齐一哭。

下葬前夜，闫良和雷鸣云等人本打算守灵，却因公务被韩骥全部调走了，灵堂中除了寻常的侍卫，只剩下张机独自在火盆前烧纸，一张脸被火映的明明灭灭。

“伯父，云升今夜没来，被军务耽搁了，我替他最后陪您一宿，您别怪他。”

帐外一个人影闪过，守门的人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已经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张机无知无觉地叠好黄纸往火里送：“他这些年把燕西撑起来了，北魏西夷都夹着尾巴过，现在董氏灭族，北疆定了，京城也拿回来了，下个月南征，您多看顾着他些……”

帐帘呼的大掀而起，大风卷过，灵堂内烛火顿时尽数熄灭，张机霍然回首，只来得及看清一个速度极快的黑影。

“什么人！”黑暗中，侍卫怒喝，几声闷响后随即是倒地的声音。

张机敏锐地听到棺盖发出一声轻响，立刻扑了过去。他身手说不上好，但平日对付毛贼强盗不在话下，此时有人夜闯大营还进了灵堂要动老侯爷遗体，就算来的是武林盟主他也要拦一拦。

谁想到，那人像等着他扑过来似的，拽过张机手腕一拉一带，膝窝里不轻不重一脚，直接把他按倒在地上。

张机大骂一声，摸出药粉就要叫这粗鲁王八蛋知道知道药家的手段，手一动，又被按住一把夺了药粉，张机一惊，这王八蛋怎么他干什么都知道！

那人力气极大，捂着张机的嘴直接把他上半身捞了起来。

张机腰间骨头后坳，瞬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我|操……这什么招数，腰他妈的都要断了！

“别动了！”

这声音一出，张机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看他安静不挣扎了，捂在嘴上的手才慢慢松开，张机差点没给他闷死，猛吸了一口气。

“你他妈的有什么毛病！”张机一骨碌爬起来，简直不能相信这是正常人类干出来的事，“大半夜在你亲爹的灵堂装神弄鬼，你想干什么，啊？韩云升，你是想看能不能把老侯爷气活过来吗！”

韩骥一声不吭，摸黑到棺边，听声音是直接把半盖着的棺盖掀到了地上。

“我|操！”张机一个箭步冲上去。

呼。韩骥点了一个火折子。

窄小的火光下，他眼里黑色浓重的化都化不开，将火折子伸进棺里，照亮了老侯爷脖子上细细的一圈透明线。

那是黑瑶秘法，如何残破的尸首也能修复如初，配合巫药，可以让人看起来与睡着无异。

“仲璟，”韩骥的声音冷静到异常，“帮我拆掉黑瑶秘线。”

张机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拆掉线以后就是、就是……

“我要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