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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什么时候移交给杨岗派出所呢?”白素珍问。
“应该很快。”郭警官回答,又补充道,“如果你想更快些,可以直接到杨岗派出所去报案。”
白素珍沉思片刻。想到法院那边的房产纠纷案开庭还得一个多月,不如利用这段时间,全力以赴催办公安局这边的案子,回答:“那我就去杨岗派出所报案吧!”
告别郭警官,白素珍回到了孝天地区实验中学。
她向艳红夫妇讲了官司进展情况。一边说,一边清理自己的衣物。吃过午饭,她就拎上大帆布提包,到孝天汽车站搭班车。
历经长途汽车一个半小时的颠簸,总算到了杨岗。她顾不上寻找落脚的地方,直接前往杨岗派出所。
运气还不错。在杨岗派出所,她见到了曾经为她养母“开棺验尸”的杨所长。
杨所长接过控告信。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公事公办地承诺:“我们公安机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如果你所写的情况属实,我们一定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
白素珍追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侦查?需要多长时间结案?”
“这个就不好说了。”杨所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靠在沙发转椅上,打起了官腔,“这要视案件的复杂程度而定。快的三五天,甚至当天就能破案;慢的一年两年,十年八年的有,甚至还有几十年都没有破的积案。你这个案子,人已经死亡是事实,而且确实喝了农药。你认为死者是被虐待致死,这就需要证据。收集证据要时间,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眼下春节刚过,农村抹牌赌博成风,维护社会治安的任务很重。一时半会儿,我们恐怕抽不出人手办你这个案子。当然,你也可以协助我们调查取证。只要收集到的证据确凿充分,我们同样可以惩治犯罪嫌疑人。”
白素珍回答:“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愿意协助你们调查取证。”
“这样最好。”杨所长笑着说。
就这样,白素珍在杨岗街上找了家旅社住下,以“业余警察”的身份,开始调查取证。
调查取证的工作地,当然是王李村。
杨岗街上距王李村有八里路,可以坐长途汽车,不过班次很少,而且得花钱。白素珍坚持步行往返。
她每天一大早从杨岗街上出发,步行一个多小时,到达王李村。
重回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有家难回,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熟悉的老宅早已不见了踪影。亲爱的三弟和养母离开人世,化作了泥土。而本应属于她所有的房屋,仍被王厚义和胡月娥霸占着。
想起这些,白素珍就满腹悲怆,义愤填膺,怒火中烧。
“等着吧,王厚义。我一定要把你送进监狱!我一定要争回养母的遗产,让你、胡月娥和你们的非婚生子女无处安身!”
有了这种坚定信念,白素珍变得异乎寻常镇静。
她开始接触那些多年不见的父老乡亲,走进那些熟悉的家庭。有些人家她正月初一初二已经去过了,但那时目的性不强,也不知道要告王厚义哪些“罪行”,都是泛泛而谈,聊天叙旧的成分比较多。这一次不一样了,目的非常明确。主要是了解王厚义和胡月娥是如何虐待老人的,在发现白氏喝药之后,又是如何假装抢救,遮人耳目,故意不作为,让白氏悲惨死去的。每次谈话,她都想方设法把话题往这些方面引,让别人讲实情,形成“铁证”。别人讲的时候,她就拿出钢笔和笔记本,认真地记下来。
乡亲们见她这样,难免产生顾虑,说话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不愿意畅所欲言。
发现这个情况后,白素珍再去调查取证时,就不带笔记本和铅笔了。她装作非常随便的样子聊天,听到的情况反而更有价值。把乡亲们讲的牢牢记在脑子里,回到杨岗旅社之后,就开始奋笔疾书,一点点地回忆和记录下来。
一些敏感的乡亲意识到白素珍准备与王厚义打官司,就好心地劝她算了。理由是,农村虐待老人的事情比较常见,很少有人为这事去打官司。
“素珍呀,你要是打这场官司的话,起码要掉二十斤肉。最终,还未必能赢。”皮匠三爷断言。
这些奉劝和忠告,丝毫也动摇不了白素珍的决心。别说掉二十斤肉,就算搭上这条命,她也要为养母报仇雪恨,要把王厚义送进监狱。
辛辛苦苦地跑了几天,白素珍调查取证成果丰硕,两个软面抄写本记得满满的。她拿着笔记本,到杨岗派出所找杨所长,询问这些证据够不够。
杨所长把笔记本翻了翻,回答:“内容差不多了,问题是被调查的人都没有签名。这些人过后要是不认账怎么办?证据材料必须有证人签名。”
“可是,这些证人里面好多不会写字呀!”
“不会写字就让他们按手印。”
“这……”白素珍感觉非常为难。
杨所长继续说:“如果他们既不签字,也不按手印。到了审理案子的时候,出庭作证也行。”
白素珍觉得,要做到这点更难。
杨所长耸耸肩,两手一摊:“那你这几天调查取证就白搞了!”
万般无奈,白素珍只好答应,再去王李村试试。
结果呢?那些曾经提供证词的乡亲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证据材料上签名或者按手印,更没有人愿意出庭作证。
他们说:“你白素珍打完官司,拍屁股一把灰走了。我们还要在王李村活人呢!又不是说这场官司你就一定能赢,王厚义一定会坐牢。我们将来还要和他相处几十年,哪个又愿意为你打抱不平,去得罪厚义呢?要是与厚义结了怨,他不光会骂我们,说不定还会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白素珍觉得这些人太势利,没有正义感,可又说服不了别人。
皮匠三爷出主意,建议她去找村支书,要求村党支部以组织的名义出证明,证明乡亲们说的都是事实。
“这样的效果,肯定比个人签字画押更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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