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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顾:开玩笑的[微笑]】 顾砚秋想到自己晚上估计会很晚才能回去,连忙改了口,她不希望林阅微因为等她熬夜。 林阅微看着这个熟悉又古老的微笑表情:“……” 她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另一个人,也喜欢对她发这个表情的人,只是一个在qq,一个在微信,林阅微心情复杂。 【两个木:你回来了给我发个消息】 【西顾:好】 林阅微将桌下的椅子拉出来,侧坐在上面,一只手胳膊圈着椅背,下巴垫在胳膊上,“你去忙什么私事了啊”“要不我晚上请你吃顿夜宵?”“你明天什么时候的车”,林阅微在输入框输一句删一句,这些都不是她们目前的关系可以问的。 顾砚秋迟迟没等到林阅微回复,也没有再发消息过去。 泡面好了,林阅微把手机放到一边,打开ipad看电影,边看边吃方便面。 七点五十,顾砚秋回了她简洁的一句话:【西顾:到地方了,我去忙了】 【两个木:好】 焦春生将车停在地下车库里,领着顾砚秋往电梯口走。他房子买在了一个中高档小区里,电梯房,他家在十九楼。 焦春生站在家门口,搓了搓手,才从裤腰上解下钥匙,说道:“房子有点小,不要介意。” “不会。”顾砚秋笑了笑。 焦春生用钥匙开了门,他妻子正在客厅里看电视,闻声转过头来,见到顾砚秋忙迎上来,给她拿拖鞋,又朝里间的方向喊她女儿:“珍珍,快出来喊人。” 顾砚秋换上拖鞋,忙道不用了,喊人大概是每个孩子童年的噩梦了,永远分不清楚的不知道哪个旁支的亲戚,再加上亲戚家的孩子,能囫囵认全就不错了。 焦妻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问她要喝什么。 “白开水就行了,谢谢阿姨。” 焦春生女儿在她妈妈喊了五分钟后,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客厅,被她妈明示暗示,甜甜地喊了声:“秋姐姐。”之后一溜烟跑回了卧室。 顾砚秋出国那年焦春生的女儿才十二岁,她们俩毕竟不是同一个阶级的人,各有各的圈子,以前关系就一般,七年过去,焦珍珍看见她怕是连人都认不出来了。 焦妻看着她的背影,“这孩子。”又对顾砚秋说,“她铁定是回房间玩电脑去了,现在的孩子都这样,你见谅啊。” 顾砚秋笑道:“珍珍长大了不少,亭亭玉立。” 焦妻慈祥地望着她笑:“还是你变化更大一点,和你妈妈一模一样。” 焦春生瞪了妻子一眼,焦妻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找了个借口起身去忙碌了。 客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焦春生心知肚明,但是戏还是要做的:“你在电话里说找我有重要的事谈,是什么事?” 顾砚秋问:“有书房吗?或者安静一点的地方。” 书房。 顾砚秋开门见山地问道:“焦叔,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爸的?” 焦春生露出回忆的神情,说道:“大概是三十多年前吧,具体多少年我不记得了,那时候你爸大四来着。” 顾砚秋心说果然,焦春生是在她母亲之前认识顾槐的。也就是焦春生应该是当年那些事情的知情人之一。其实除了焦春生,根据顾槐所说的话,他是在和兄弟们合伙创业的时候认识她妈妈的,那些兄弟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但是经年日久,几个合伙人除了有一个在公司外,另外的不是移民出国了就是因为意外去世,在公司的这位就是和顾槐对公司发展持不同意见的大吴总,当年的兄弟已经不复存在,顾砚秋当然不会为了查清这些私事去找大吴总。 “贺松君这个人你认识吗?” “认识,你爸当年的女朋友。” “当年是指哪段时间?” “记不清具体的,我记得你爸说贺松君是大四毕业的时候跟她表白的,交往了一年还是两年,后来就分手了。”焦春生说,“我知道你爸爸另娶的事情你可能不太能接受,但是当时他们俩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焦春生叹了口气:“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所以我爸确实是后来认识的我妈妈?并且抛弃了已经谈婚论嫁的贺松君?”顾砚秋双眸锐利地逼视着焦春生。 焦春生迎上她的眼神,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见到了以前的顾槐。焦春生背在身后的手指掐住了掌心,好歹没在顾砚秋的目光下露馅。 焦春生嘴唇嗫嚅了一下,说:“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是没结婚的,他要是和贺松君结婚才是害了她。”虽然他现在还是娶了贺松君。 “能详细给我说说吗?” 从焦春生这里,顾砚秋又知道了一些以前从未听过的细节。顾槐和顾妈妈虽然夫妻感情很好,但是和一般人家不同,顾槐从来不甜甜蜜蜜地提他和顾妈妈相识相爱的过程,有时候顾砚秋都会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根本不相爱,然而他们俩确确实实对彼此很好,能够看得出来是真心实意。 焦春生说:“顾总第一次见太太的时候,是在一个大雪天,那时候他刚刚应酬完,喝了酒,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雪天路滑,雪地还反光,我开车开得很仔细,生怕出事故。但还是出事了,我盯久了白色的路面,眼睛有点不舒服,看不清楚,于是用力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就突然冒出了个人。我吓得忙踩刹车,但是雪天制动距离长,那个人就在车前倒了下去。我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开门下车,顾总见状也醒了酒,跟着我一起下了车。” 天很冷,那时候还很年轻的顾妈妈整个人包裹在黑色的羽绒服里,纤瘦极了,手上没戴手套,修长好看的手撑在雪地上,竟分不出雪和她的皮肤哪个白。 雪下得很大,焦春生和顾槐下车的时候,她身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雪,落在睫毛上、嘴唇上,脸色白得可怕,看上去和死人差不多。 焦春生吓没了魂。 顾槐在她面前蹲下,探了探呼吸,发现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有,看不出她身上具体伤在哪儿,便伸手想将她抱起来,送去医院。 “就在顾总手伸出去的时候,太太却突然醒了。” ——我没事。 年轻的顾妈妈开口的时候,空气中终于冒出了一点热气。她清醒的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好像那儿有什么很珍贵的东西似的,之后拒绝了顾槐和焦春生的帮助,自己撑着胳膊一点点地坐了起来。 她的五官很淡,眉毛也是,忍痛的时候娟细的秋波眉似蹙非蹙,却又透出某种倔强来。 她拨了拨刘海上的雪花,缓缓起了身,一双幽潭一样深邃的眸子望了过来。 焦春生往后退了两小步,一时失了神。 当时的焦春生觉得,那是他见过的世界上最好看的人。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遇见。 “太太起来后自己就走了,顾总要送她去医院,被太太拒绝了,她走的时候我看她一条腿一瘸一拐的,似乎是受伤了。” “后来呢?” “本来我们以为是萍水相逢,我也当作是美梦一场,见到了哪个仙人。我当作是做梦,顾总却不,那天晚上回去,顾总就对太太念念不忘。他甚至派人去找太太,但是我们只知道那天晚上她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她姓甚名谁,来自哪里,通通不知道。” 焦春生:“三个月后,我们又见到了她。” 顾砚秋追问道:“在哪里?” 焦春生说:“一个聚会上,不知道是谁的女伴,顾总问到了她的名字。再之后我就不清楚了,我知道顾总有私底下去找她,而且故意避开了我。认识太太大概一年,顾总就和贺松君分手了,又过了一年顾总和太太结了婚,再后来就有了你。” “你说我爸还在和贺松君交往的时候就已经在追求我妈妈了?” “这个……应该没有。” 顾砚秋猛然发难,逼近他,“你不是说你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干什么了吗?” 焦春生喉咙发紧:“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相信顾总的为人。” “发妻新丧,他迫不及待另娶新欢,这就是他的为人?” “不……” “什么不是?你说话为什么前后矛盾?” 焦春生被她追问得慌了神。 ——她很精明,不管有没有察觉到你话里漏洞,一定会激你,你就咬定相信我就行了,这符合你的性格,别想别的措辞,反而会适得其反。 顾槐说的话响起在他的耳畔,焦春生定了定神,说道:“顾总以前救过我的命,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都相信他。” 顾砚秋看着他。 焦春生不甘示弱地望回去。 顾砚秋退回了原位,说:“你知不知道我妈妈是哪里人?” “不知道。” “结婚的时候没有女方亲戚来吗?” “没有。” “朋友呢?” “也没有。” “我不相信我爸防备心那么重的人,会没有查过。” “顾总或许是查过,但是他没有告诉过我。”焦春生急声说,“你也说了顾总是个防备心重的人,他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我。” …… 顾砚秋从焦春生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她买了十一点的车票,打了辆车,直奔高铁站。 一路上她思绪翻涌,太多太多的枝节需要她一一理清。 她来找焦春生,一方面是为了知道一些顾槐不可能告诉她的事情,另一方面是为了确定更重要的事,正如她知道的,顾槐是个谨慎细心的人,之前顾砚秋要焦春生的电话号码,顾槐不可能想不到她下一步会来找焦春生,所以焦春生现在所说的,很有可能都是顾槐授意的,她所知道的真相是顾槐让她知道的,至于顾槐不让她知道的,焦春生一个字也不会说。焦春生虽然不聪明,但是十分衷心,他宁愿在自己的逼问下一声不吭也不会多说出一个字。 顾砚秋在分析焦春生所说的那番话里有几句是真的,她爸妈第一次见面的事应该是真的,顾砚秋想不到造假的理由,至于其他,聚会等等,可能是故意说出来误导她的。既然她妈妈在本地既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怎么会出现在顾槐会去参加的聚会上。 顾砚秋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她是真的没有朋友吗?且不说都是三十多年前,顾妈妈结婚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有朋友,大门一关,谁又能知道呢? 三十年前…… 顾砚秋抚摸着腕上的佛珠,一阵头疼。 焦春生送顾砚秋上了出租车,抹了抹头上的汗,给顾槐拨了一个电话。 “顾总,我刚刚送走小姐。” 顾槐问:“你怎么说?” 焦春生:“我是按照你告诉我的那些说的。” 顾槐:“她信了吗?” 焦春生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我吓都要吓死了,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顾槐却突然“嘶”的一声轻轻抽了口气,懊恼得很似的。 “怎么了?” “上了她的当。”顾槐懊恼之余又有点欣慰,“居然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她早猜到我会跟你通气,这次过来,听到你和我言辞一致,肯定更加坚信我们在说谎。” “可是……要是不一致不就更坏了吗?” “是。”顾槐说,“她已经种下了怀疑的种子,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她只相信自己查到的。我知道她请了私家侦探,在全国各地四处走访,迟早会查到她妈妈的老家。” “那岂不是瞒不住了吗?我们要不要……”焦春生不知道全部的真相,只知道自己所知道的和顾槐教给他的事实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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