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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第1页）

醉其中，竟似已浑然忘却，前方不远还跪在地上，等着他允准平身的那些朝臣和嫔妃们。

半晌过去，许衣微看了一眼，那些还跪在地上，此刻早已经是膝盖肿痛，叫苦不迭的朝臣嫔妃们，虽是仍然无法释怀心里对他们的怨愤与仇恨，但却也实在不忍看他们这样一直跪下去，便向缠绵在自己后颈香肩之间耳鬓厮磨，流连不已的楚九柔，轻声提醒道：“陛下，您最亲近的朝臣们与嫔妃们，都还跪着等您赐给他们平身呢，您难道已忘记了吗？”

楚九柔将许衣微圈揽在自己怀里，正埋首在许衣微耳际，茫然迷恋地沉醉在许衣微颈项与头发之间，弥漫缭绕的淡淡幽香里，阖着两眼，像是六七岁的小孩儿沉浸在美梦里，间或梦得到了酣甜处，便吮动着嘴角不断地流下口水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许衣微谨小慎微地提醒自己，只得惺忪睁眼，不情不愿，慵懒倦怠地瞥了一眼前方还在跪着的那些人，不禁眼神迷离，意味深长地冷冷一笑，道：“我不过只是想要给你出口恶气而已，你又何必为他们担心着急呢？”

未了，楚九柔更是忽然之间就振奋起了精神，将方才的困倦萎靡神情一扫而空，字斟句酌地加重了语气。

望着直到此刻，还跪在地上，没有得到自己准许，便不敢起身的那些人，悠悠笑道：“更何况，若是此时不教他们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以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那以后他们还不得把欺负你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要是真得等到了那种时候，我再去找他们解决这些问题，那可就比现在要麻烦许多了。所以，为了省去以后那些不必要的麻烦。现在，我也只能为了你，而让他们暂时委屈一下，先稍微吃点儿苦头了。毕竟，良药苦口利于‘行’嘛！说到底，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不是吗？”

“陛下为我如此用心，衣微实在受宠若惊，却不知如何才能回报陛下。然衣微虽是感激陛下这般厚爱衣微，可当初的覆国之仇，衣微却也不敢或忘，恐到他日，却要辜负了陛下深情！衣微还请陛下谨慎斟酌，再行抉择。”

“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那些事。但你要怎么选择，那是你的事。而我想做什么，那也是我的事。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留到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只要你答应我，继续留在我的身边，不再胡思乱想。而我也会不惜一切，让你幸福，护你周全，好吗？”

许衣微泪水涟涟，微微一笑，道：“嗯，我答应你。以后，我就留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只要能够留在你身旁，我什么都愿意。”

楚九柔听到许衣微终于相信了自己，不禁心情大悦，昂首大笑道：“好，如此甚好。郑就知道虽然孤现在做了万人敬仰，至高无上的皇帝。但是，郑绝对不会像别的皇帝一样，成为人人皆敬而远之的孤家寡人！”

“孤绝对不会成为孤家寡人……”

声动九霄，气震山河，楚九柔清越激昂的雄壮声音回荡在巍峨皇城外，那辽阔苍茫的天地之间，虽是尽展皇者拔世之姿，慷慨豪迈之气。

但在深谙朝堂深宫之中，恒古不变的权力法则，早已历尽沧桑起落的那些朝臣嫔妃们听来，却是说不出的沉郁悲壮，寂寞苍凉。

甚至，就连皇城内外那些不知名姓，身份低微的太监宫女，寻常士卒，也从他们这位有别以往，总是别出心裁，难以琢磨的皇帝的这声高呼中，听出了让他们这些平日里，只能够卑躬屈膝，谄媚逢迎，毫不起眼的底下阶层的小人物，也感同身受的发自肺腑的孤独与寂寞，还有面对着自己生来就无法选择，也无力反抗的命运，深入骨髓与灵魂深处的卑微与无奈。

“原来，这些年，我虽然一直都在他的身边，煞费苦心地讨他欢喜，不计回报地为他付出。但是，他却从来都没有将我放在心里，将我当作最是值得他亲近与信任之人看待吗？”

与其他所有听到楚九柔这句话的人不同，曾经被身边的所有人看作是与楚九柔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的林贵妃林瑶。

此刻，蓦然听闻远处骑着高头骏马，正依偎缠绵地拥着，他从芷国带回来的，那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亡国妖女，耳鬓厮磨，卿卿我我，倍加温存的楚九柔。

那个一直以来她最景仰与爱慕的伟大君王，竟然从来都只把自己当作无关紧要，可有可无，与那些让他时刻防备的旁人一样看待，林瑶的心里仿佛像是跌落到了万丈深渊里一样落寞与悲伤。

她只感觉，她此刻竟是那么地可笑而又可怜。

自己曾经奉若神明一般敬畏与爱慕的陛下，心心念念去侍奉珍惜的情人。此刻，竟然鲜衣怒马，拥着那个被他亲手夺走了她的一切，注定将是他一生宿敌的女人，自以为是地向所有人宣告，他将不再是孤家寡人！

林瑶愈是去想，便愈是觉得自己曾经无比虔诚与敬畏地深爱着的陛下，未曾想，竟是如此的可笑而又悲哀。

似不在其意地凄凄一笑，林瑶依旧眉目含情，娉婷袅娜地站在皇太后身边，似有意无意地向皇太后说道：“母后，看来陛下如今当真是已找到了他的红颜知己了！”

皇太后意味不明地一笑，道：“如今柔儿既然已经能够自己选择，那哀家也只好听之任之，随他去了。”

林瑶似乎是听出了皇太后的弦外之音，又不失时机地接着道：“那封那芷国公主为咱们锦国皇后的事儿，不知母后以为是否可行？”

皇太后道：“哀家不是已经说过，一切都由你们自个儿拿主意嘛，又何须再问哀家。”

林瑶心知这位素来慈爱宽仁，打小就对楚九柔极为宠溺的皇太后，不管楚九柔怎么折腾胡闹，也是不愿违逆皇帝的心意的。

于是，林瑶便又依着这位皇太后的意思，抬眼向远处正自依偎在楚九柔怀里，看起来甚是有着几分娇花照水，我见犹怜的模样，凄零柔弱的许衣微望去，暗自心中虽是咬牙切齿，忿忿不平，却还是温婉贤淑地娇声笑道：“母后说得是，那一切就都听由陛下做主吧。”

皇太后闻言，慈眉一笑，不置可否。

但这位林贵妃的心里，却已是自鸣得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从昨夜到现在，不知已经在她心中预演了多少次。

若是不出意外，眼前就即将要上演的那场好戏了。

☆、下马

此刻，与林贵妃及后宫里其余那些妃嫔们，望向不远处同乘一匹骏马之上，正缠绵温存，海誓山盟，你侬我侬的楚九柔与许衣微的时候。

她们自从入了后宫以后，便已练就的无论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都能够应付自如，玲珑剔透的眼神里。此时，所包含着的嫉恨，羡慕，懊恼，以及犹疑不决的心思，五味杂陈的情愫。

所截然不同的是，许衣微自从芷国覆亡以后，便一直塌陷在芷国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