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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第2页）

顾晏景缓缓开口道：“有一个小姑娘，本应该无忧无虑的长大，按照她的身份，她长大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挑一个喜欢的郎君，可是有一天她的祖父却告诉她，整个家族的权势和荣耀的延续皆系于她一人身上，为了家族她担起了重担，她开始学习宫中礼仪，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家妇，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甚至连自己未来要嫁给谁都不知道，别的待字闺中的小姐或许还会想着自己一定要嫁给一个什么的郎君，可她不能，无论对方是如何样子，她都必须嫁，命运没有给她任何选择。”

十鸢听完不禁有些心疼故事中的小姑娘，想到自己小时候漫山遍野的乱跑，师父和师兄们从来不会责怪她，只说小十鸢开心就好，长大后学习医术，师父师叔也不曾强求她，他们说药王谷这么多人都会医术，不缺我们小十鸢一个人的。

她开口问道：“然后呢，她嫁人了吗？她应该是嫁给你某个兄弟了吧，那你兄弟对她好吗？”

还未等顾晏景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道；“她为对方牺牲了这么多，对方眼睛没瞎的话都会好好待她吧。”

顾晏景声音有些干涩的回答道：“她长大了，快要嫁人了，要娶的她人今天进宫求了赐婚圣旨。”说完顾晏景抬手将手上的圣旨放在桌上。

十鸢看见桌上带着龙纹的黄色布帛怔楞在原地，她仰起头不想让他看见她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平复一会后，她红着眼眶看向顾晏景，声音颤抖的问道：“是你对吗？”

顾晏景错开她的目光看向廊下的笼中鸟点了点头。

十鸢彻底绷不住了，眼泪从眼眶中流出，划过她的脸颊，她哽咽的问道：“那你爱她吗？”

顾晏景低下头，柔声回到道：“我会爱上她。”

“深宫是我的宿命，本不是她的。”

“她因我背负种种，没有理由这份爱不给她。”

他突然抬头看向十鸢，继续说道：“但愿十鸢姑娘依旧追寻白鹤忘机的生活，从此清风绕蝉鸣，岁月如长歌。”

十鸢不愿就这样接受，她激动的抓着顾晏景的手，强撑着问：“可是你怎么知道她不想要自由，你说了是她祖父想让她嫁给你，万一她并不愿意呢？”

她越说越激动，近乎祈求的看向顾晏景“我们可以帮她离开，这样她就不用背负这么多了，你帮帮她！”

顾晏景没说话，只掰开她的手，径直走向廊下挂着的笼中鸟，把笼子打开。

十鸢不解他这是干什么，她之前问过他要不要放了这只鸟了，可是那时他并未同意啊，现在这是做什么。

笼子打开鸟儿却并未飞走，只是站在顾晏景肩膀上亲昵示好，十鸢不可置信的走过来，直愣愣的盯着顾晏景肩上的鸟儿。

“它……怎么会？”十鸢一时间竟忘了伤心，不解的开口问道。

顾晏景笑了笑，柔声解释道：“因为养在笼中的鸟儿，早已适应这样的生活了，放它们走，它们是无法活下去的。”

他看向十鸢又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和阿姐这般肆意的女子外，还有许多困于深闺的女子，她们自幼就被教导琴棋书画，礼仪端方，一生所期待的事就是能嫁给一个心意相通的男子。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我欣赏你们的肆意潇洒，可我也同样尊重那些想要成为贤妻良母的姑娘，这个世界女子本就不易，身为男子，我能做只有支持你们成为你们想成为的人。”

十鸢看着站在廊下的男人，月光照在他身上，真好，就如同她心里的他一般明亮，也罢，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她应该在江湖，在山野，可以在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唯独不会在深宫内，他说的对，这是他的宿命，不是她的，她们本就毫无可能，是她奢想了。

她没再说任何话，只转身默默向外走去，快走出花园的时候她低声呢喃了一句：“祝你幸福，顾晏景，再见。”

顾晏景将肩上的鸟儿放回笼中，望向十鸢的背影，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她，他从未想到十鸢会喜欢上自己，原本是因为她和明姝有几分相似，自己便把她当成妹妹对待，他对她有感激之情，有兄妹之谊，却独独没有男女之情，他知道自己的宿命，林家小姐便是他最后的归宿。

十鸢回到杜府的时候失魂落魄的，看得杜母心疼极了，她知道这孩子的心思，一开始听到外面的流言的时候，她本想进宫找皇后说此事，后来发现这孩子有那意思，她便想如果她能嫁给晏景也是好的，晏景反正没有婚约在身，哪怕做不了正妃，那也是能做个侧妃的，便放任这件事发酵了，南书多次想要去找晏景，都被她扣下了，以至于这么几天了晏景才会对此事全然不知。

如今看这孩子这样子，怕是晏景那边对此事全然无意，她只能尽力安抚十鸢，却再做不了什么了。

“孩子，手怎么这般冷，赶紧回房，我给你准备了姜汤，喝完好好睡一觉。”杜母一脸担忧的拉过十鸢，带着她向房间内走去。

十鸢就这么被杜母拉着走，没有任何反应，到了房间内，被杜母按着喝药，侍女侍奉她洗漱，她都未掷一言，直到她坐在床上，她才沙哑的开口道：“义母，我好累，想好好的睡一觉。”

杜母点点头，让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后，就带着侍女们离开了，刚出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身旁的侍女看向杜母问道：“夫人，这……”

杜母摇摇头：“让她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说罢便带着人离开了，将这个时刻完完整整的留给了十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