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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马甲的不幸运是早有预料的。他所在的地方不像人间。
这个世界没有色彩,目之所及只有黑白灰。许是脱离那些缤纷颜色的缘故,活动在其中总有一股被困于玻璃的滞涩,哪怕在建筑发亮到毫无杂色的白天、上方也笼罩着挥之不散的阴影。
这里的人们也如正常街道上的人一样,似乎在自顾自地做各自的事。可只要稍作停留观察,便会发现那些看似匆忙的人只是在重复地走来走去,就如被人类孩童玩弄的蚂蚁、毫无所觉。
如若这是游戏,丹生羽明或许会觉得自己卡进bug里。可现实才不是游戏,那么这奇妙遭遇便似乎只有一个可能——这次的无名诗篇已经不再化作好骗的人类小女孩,它终于开始搞事情了!
所幸身披的马甲此时也是毫无色彩的,令他在这地方不至于太显眼。
当然,自身所处之地他也很清楚,是港口黑手党的老巢。盖因那五栋大楼太过显眼,若换做是他,也必将之选为靶子。
只是不知道若这五栋楼塌了,森先生有没有那个闲钱去修?哎呀,想想就好可怜哟。
转身走入相对安全的安全屋内,屋子里摆放着数十面大小各异的镜子。
这并非他的自恋所致,而是经过种种实验后总结出的一个特性——游荡在这个灰暗世界的人,镜子无法照出他们的影。
这便是一个极好的探测器了,无论是警戒自身、还是防备他人。
他站在镜前,再次凝望自己。
镜中人有一副年轻的少年面孔,他的皮肤之白令人不由想到北国万里冰封的寒原,可就算是那里冰雪铸就而成的精魄、也不及他的高贵和洁白啊。
少年人唇色也是苍白,那必是四月最柔软的樱花瓣夺走了他的亲吻,于是哪怕天上最孤高的云也要留下怨愤的泪来,惋惜不能得到他一个眼神。
他必然是微笑着的,人们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时、就不得不想——‘他是在为世人受着这份痛苦的’。
所以谁能不爱着他,谁能不怜惜他呢?可他从始至终只凝视着他的崇高和纯粹。
当他向着罪人伸出手时,当他的视线终于不再停留于他终其一生都未必能抵达的理想,那低垂眼睫下流露的第一个哀切眼神,就如圣人走入了人间。
[费奥多尔],这实在是一个危险至极的人。
他现于人前,脸上的微笑就亲切而疏离得恰到好处,仿佛正栩栩如生地讲述着、一个神爱世人的谎言。
这个人的存在就是那般全心全意地诠释着何为谎言之美啊。
真好,希望下一次他来到这面镜子前,也依旧能看到自己的影。
屋子外面突然响起了混乱嘈杂的声音。正如春雨跌进生出青苔的古井,惊扰平静水面。
一门之隔的街上,傀儡般进行规律运动的人们就宛如听闻夫妻当街打架的八卦长舌妇们,浩浩汤汤地涌向一个方向。
[费奥多尔]就如一只皮毛雪白的漂亮大猫,悄无声息、闲庭信步跟在后面看热闹。
热闹的起源是——芥川龙之介,又是这个倒霉孩子。
他已不知经历多少场厮杀,身上竟带了鲜明血色,与这方世界格格不入。那一抹红太明显、明显到刺目,令所有来吃瓜的群众红了眼,身上冒出古怪的黑烟,顷刻就变作一堆非人生物。
这下便从看热闹的长舌妇变为出笼丧尸了,虽说这两者在危害性上也不分上下吧。
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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