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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19（第2页）

两千多年后，人类建立了以位于猎户座旋臂太阳系为中心，单向辐射距离1500光年的“迁居带”。

人类文明发展至卡尔达肖夫指数等级2型文明——卡尔达肖夫等级用以衡量文明技术的先进等级，1型文明，能够利用本行星的所有能源，2型文明，能够利用恒星级的全部能源，3型文明，可以利用银河系的所有能源。

曾有未来学家预言过，人类或许能在数万年中发展至3型文明——那时人类就能自由地在宇宙中穿梭。

但到六百年前，宇宙学家观测到出现空间塌缩，大犬座矮星系正加速向银河系融合——经计算，大犬座矮星系预计将于约一千年后完全与银河系并合。

星系并合，既是新生，又是灭亡。

并合星系的强大引力会拖走轨道上的恒星，撕碎失去稳定运转引力的行星，尘埃、陨石、小行星体拥塞、撞击、死亡。

地球曾经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

——六千五百万年前的第五次物种灭绝。

那是一颗直径只有十公里的小行星。

今而重演。

不过“地球”不止一个，小行星体也不止一个，人类花千百年建造的定居带，像是一枚放进湍急河流中的鸡蛋，无处可凭、无处可依，最后将在无法抵挡的大势中撞上石块，粉身碎骨，消弭不见。

而经联科院观测计算，预计约四百余年后，编号asgc77的双星系统将因引力扰动，asgc77-a吸积asgc77-b，质量达到钱德拉塞卡极限，星体塌缩，发生碳氧核聚变，最终发生ia型超新星爆炸。

没有已知生命能够在超新星爆炸产生的伽马射线暴中存活。

这是人类文明的倒计时。

倒数，第四百零几几年。

过去六百年间，有千百万人死去，有千百万人勉强苟活。

而余下四百年，如钝刀割肉，这是场长达一千年的死亡。

星系并合，既是新生，又是灭亡。

裴廷神容沉冷：“没有能收回子弹的枪。盛闻自愿签订协议，那就应当履行到底。”

裴廷就像是块听不懂人话，没有人情，又臭又硬的石头——盛海平一时气火攻心，“哐”地把拐杖掷到地上：“你们这群疯子！星系并合，盛闻能做什么？！全人类都挡不住，盛闻能做什么？？”

裴廷不为所动：“我与盛闻并不熟悉，但他的确是一名出色的青年科学家，而不是一个子承父业的商人。”

听上去像在夸盛闻，但言下之意是让盛海平少管闲事。

科学家的事，关你一个做生意的屁事。

盛闻是你儿子，还是联盟的人才呢。

盛海平险些被裴廷一句话气撅过去。

“裴执政官，”他坐回去顺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裴廷，“我原本以为你是个理智的人，不会病急乱投医——但你居然真的相信有外星人吗？”

裴廷冷淡道：“我不做科研工作。但是人类文明或许起源于未知的外太空，是目前学前儿童基础教育的必备学说。”

盛海平：“……”

“哦，外太空，外星人。”盛海平冷笑道：“那能够催生出人类这么庞大的文明结构来的域外文明肯定早早的在上亿年前就发展到了卡尔达肖夫3型文明——那它们捏死我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猜这么强大的域外文明不辞劳苦创造出人类，还不占用地球资源，一定是出于天性善良，对么？”

裴廷对盛海平的反唇相讥没有发表意见。

“与其跟寻找地外智慧生命研究所的那群疯子一起发疯，阁下还不如尽早信上帝。”盛海平拾回拐杖，重重地“哼”了声：“出于实际的考量，阁下不如把批给102负能量试验站寻找所谓的远古生命的经费用来研究曲速引擎，早日研究出超光速飞船，人类说不定还会有一线希望。”

裴廷依旧没有发言。

盛海平等了半晌，以为裴执政官被他驳得哑口无言，脸色微微缓和：“‘普罗米修斯’计划不是联盟最高机密级的工程，您作为a级执政官，是有一票作废权的。现在反悔，还不算太晚——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裴廷掀唇：“你的话说完了，就可以走了。”

盛海平：“……”

裴廷低着眼，调试手腕上的黑色手环。

未等盛海平发作，他微抬起眼皮，寡淡道：“盛海平先生，你是盛闻的父亲，先前承诺过你的，不让盛闻在此次计划中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和困扰，我都会一一实行。”

“但计划不会终止，我也无权替盛闻做决定，把他还给你。”

“不过你我都知道，人类迁居带岌岌可危，没有谁能够保证他一生没有烦扰地平安终老——但盛闻的‘普罗米修斯’保密协约书上有一条，如果他愿意，试验站可以提供能源，让他永远留在那个不用受人类命运困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