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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尊主在后花园陪着夫人。”仆从垂眼答话，“尊主已经告诉过奴们，小殿下来了，直接去寻尊主便是。”“好。”九方夕烨轻车熟路地往里走，往常也是这样。苍穹宫的后花园完全按人间皇宫御花园的规格修建，比起御花园还要大，更玲珑别致，灵植遍地，以花为重。其原因是岚姬曾经是王朝公主。不过岚姬曾经的国土早已更新换代，她在豆蔻年华就被九方君带回了苍穹宫，对皇宫没有多大的留念，如今也过了千年，更是不会对它的朝代更替产生情绪波澜。修成这般，也是因为好看。一身华服的岚姬站在花丛之中，一头青丝盘起，缀以精美的头饰，上了淡妆，美得不似真人，像是画中走出的仙子。九方夕烨是觉得他的母亲是仙子，初次见面便是这么觉得，后来岚姬出关后更是如此。九方君一身玄色锦袍站在岚姬身边，随着岚姬的一颦一笑跟着她淡笑，和岚姬轻声说着话。“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九方夕烨行礼道。“嗯，回来了。”九方君只是例行回应他，并不热情。岚姬笑着招手，唤九方夕烨到她身边去，“快过来，让我看看。”九方夕烨靠近岚姬，微微低头让岚姬碰了他的脸。“出去两月怎的还瘦了，可是吃苦了？”岚姬有点心疼他。“没有的，母亲。”九方夕烨靠近岚姬便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很舒心，让人内心平静。“他也不小了，怎么会照顾不了自己？”九方君虽然有些许吃味，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也知道岚姬是对缺席九方夕烨的幼年的补偿，只是说上一嘴。“也才十六岁，按凡间来说都还未成年，怎的不算小？”岚姬在九方夕烨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担心九方夕烨的安危。“他如今也金丹期大圆满了，不说他自己本身，他带着的东西就是遇着危险了也能轻松脱身，他还没那么弱。”九方君对九方夕烨的行事和修为都较为了解。“母亲，父亲说得没错，我没事的。”九方夕烨道。九方夕烨也算不上弱，他知道岚姬关心他，但他本质上不想一直被保护，再怎么也是修者，虽然想躺平当咸鱼，但奈何躺平不了。“不许硬抗。”岚姬理了下九方夕烨的衣裳。“知道了，母亲。”九方夕烨又看向九方君，“父亲找我何事？”“看你出去数月有什么长进，指点指点你。”“好。”九方夕烨知道今天又要抗揍了。九方夕烨跟在九方君身后去练功场，岚姬也跟了过来。这就是为什么九方夕烨想躺平，但不能躺平的原因。九方君和他的两个哥哥几乎都是修炼狂魔，尤其是最开始带他的二哥九方夕昼，他被迫开始卷生卷死，毕竟不卷挨揍是他疼。他们都不用功法，只是靠肉身考验他，但修为最低的九方夕昼都是化神期。他几乎从会走路开始，到了筑基期就被九方夕昼惨虐，那时还不算疼，也不是每天，毕竟才筑基期。后来年岁长了点，不再是小豆丁模样。五六岁时，便是每天都会与九方夕昼对练一番。可以说他被耍得团团转，不过长进确实很快，实战经验也不断累积着。他能溜得快，全是被他们这么虐来的。后来到了十二岁，九方君和岚姬出关后，九方夕烨又时常被九方君叫来苍穹宫。九方君对于功法和实战比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强不知多少，有时九方夕烨也能围观九方君与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对战，九方君会将修为定在和他们一样，或者低一些，但一样占上风，从中九方夕烨也学到不少。他虽然偶尔会叹气，但还是会全力以赴，九方君的指点是旁人想求也求不来的。九方夕烨和九方君面对面站在练功场上，宽阔的练功场遍布着阵法，不会影响练功场外，而九方君也不动用功法，连练功场的结界都未展开。“来吧。”九方君道。“是的，父亲。”九方夕烨放出练功用的剑。对战九方君，开始都是要求他攻击，只有九方君回击时他才能躲，在这之前是不允许他避战。所以九方夕烨在放出剑后便运功攻击，九方君以肉身接下，并回击，九方夕烨知道一击是不行的，避开九方君的手，以防被他抓住，寻找下一次机会。九方君刚开始几乎不会移动，等着九方夕烨进攻，过了半个时辰才会真的回击，这时的九方夕烨会被各种打击。在这个时候，九方夕烨不是平常淡淡的样子，一切都要聚精会神，稍不注意就会被九方君夺去剑，或是手里的剑被打落，被按在地上也是常事。九方夕烨其实不是剑修，用剑只是用个还算顺手的武器，毕竟只用功法他根本伤不了九方君分毫，也碰不到他，用剑攻击，只要碰到九方君就算他有效攻击。不过有时也会用功法，大约各一半。九方君压住九方夕烨随后便会放开他，然后继续。九方夕烨被反复按在地上多次，天快黑了才放过他。“还算有点长进，这出去转转也不是白出去了。”九方君放开九方夕烨。“自是不会退步。”九方夕烨收好剑，又去掉身上的尘土，整理好衣袍。九方君也不会问九方夕烨究竟去做了什么，只有他在苍穹宫时才会指点他，别的一概不管，秉承着放养的理念，给予他们最大的自由。当然本质上是让他们不要来打扰他和岚姬。九方君对自己的儿子们感情没那么深厚，但也不会不闻不问，只是比起岚姬而言没那么重要罢了，该有的还是会有。岚姬虽然心疼九方夕烨，但在这个时候她不会让九方君收下留情，九方夕烨能从中得到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有时她也会教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接收的东西很多，只能努力消化，所以很小就不会真的睡觉。“应天书院还有两年收生，别忘了，这段时间不要进秘境，小的也不要，在进书院前不要突破到元婴期。”九方君提醒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修为涨得是有些过快了。“知道了。”去年九方君就同他说了一声。应天书院位于南禹州，属于中立势力，书院自有一套规矩，有仙修，也有魔修，有有门派的，也有散修。三十年一收，收六十岁以下的金丹期，到了元婴期就不收。每次仅收百余人，不过两百，最少时也有数十人的情况，且要求要有应天邀请函，在开书院时经历筛选才能正式进入应天书院。九方夕烨有的应天邀请函是应天书院亲自送来给九方君的，应天邀请函除了散在各地的散应天邀请函，也有专门送往各大势力的，至于给谁用则是对于的势力如何处理了。应天书院拥有整个修真界最多的藏书、功法，其拥有的资源不输大多势力，进去待个百年在修真界里多走数百年，千年都是可以的。所以应天邀请函还颇为抢手，尤其是对于散修而已，在各大势力里也是不错的香饽饽。各门派送去的天才也不少。九方君让九方夕烨去应天书院除了应天书院确实是个好地方外，是因为为了把他扔出苍穹宫，就如同从前将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扔去应天书院一样，半点不想他们分走岚姬的注意力。“回去吧。”九方君道。“是，儿子告退。”九方夕烨伴着夜色回到春雪山。岚姬在他离开前又塞了东西给他，九方夕烨只能收下，以免他停留稍微多一点时间，下一次就被九方君报复。九方君因为九方夕烨与岚姬极为相像的脸和他也年纪尚小、修为不高多有手下留情，真要吃点味，九方夕烨被揍的时间就会延长，虽然能有长进，但被揍他也不喜欢。九方夕烨刚在庭院停下，小鸟就冲了过来，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去去就回吗？我等了好久。”“我已经尽力早点回来了，不是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的，是看我爹的意思。”九方夕烨接住小鸟，把它放在自己肩上。“你爹找你干嘛？”小鸟问。“看我修为长进，指点了一下我。”九方夕烨往里走，今晚是圆月，满天繁星，未有一丝薄云。月光撒在春雪山上如同白日一般，灵植有闪着荧光的，在月色下更美了。小鸟盯着九方夕烨看了会儿，有些紧张地问：“你受伤了吗？”“怎么会？就算受伤也只是皮外伤，一会儿就没事了。”九方夕烨就是挨揍也不会出血，对战都是点到为止。“那就好。”小鸟松了口气。“这么担心我吗？”九方夕烨问。“当然了，你爹修为那么高，你重伤可怎么办，留下暗伤可不好了。”小鸟回答得很坦诚。九方夕烨笑着道：“再怎么说也是我爹，怎么会真的伤我，我娘还在一旁看着呢，伤我也要我娘同意才行。”“那你娘一定是好人。”“哈哈哈。”九方夕烨大笑，“说不定我娘会喜欢你，但可不能在我爹面前说这些，他可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这些，背着倒是可以。”小鸟还是第一次见九方夕烨笑成这样，它喜欢的脸衬得更美了，它一直盯着九方夕烨，直到九方夕烨说完才歪着头他问：“为什么？”“我爹是个宠妻狂魔，又爱吃醋，多年来一直如此，如今可能比从前好些，但也没好到哪儿去。旁人若是多看我娘一眼，他都想把那人眼珠子剜出来。”九方君对着他们几兄弟虽然没那么严重，但依旧存在，有时候确实在指点的时候刻意把他们弄得狼狈些。“什么叫吃醋？”“就是嫉妒。”小鸟左右偏了两下头，“你爹没有别的妾室吗？”九方夕烨直接捏住了小鸟的嘴，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嘘，你可更不能说这些，我爹要是听到了，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嗯？”小鸟挣开九方夕烨的手，不明白这么就和死扯上关系了。“我爹一直都只有我娘一人，别说侍妾，曾经连别人送的炉鼎都未用过，一心修炼，直到遇到了我娘。你要是在我爹面前说什么侍妾，当场就会被我爹捏死。”九方夕烨可不是恐吓小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九方君确确实实是个极好的丈夫，从一而终，千年未变。“我知道了。”小鸟蹭了蹭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坐在床榻上，“时候不早了，歇息吧。”小鸟没有从九方夕烨肩头下来，问：“你呢？”“我？打坐修炼。”九方夕烨可没有正常睡觉的习惯，今日是九方君，不用想都知道他明日还要应对在无名峰的九方夕朝，要是九方夕昼也在，那就还有他，不过九方夕昼跑去秘境了，短时间是回不来的。他不好好修炼，等待他的只有更重的修炼要求。不如每日都修炼，等着去了应天书院就好了，他想躺平想很久了。“那我陪着你。”“你陪我作甚？又做不了什么，光看着吗？不如自己好好修炼，你的传承记忆应该告诉你你该怎么做吧。”九方夕烨自己卷生卷死，也绝不会让小鸟也安逸，前些日子放小鸟好好感受新世界，现在回来了，修炼自然也要提上日程，小鸟可不能当咸鱼。“好吧。”小鸟乖乖应下，“我在你旁边修炼也行。”“好。”九方夕烨同意了。一人一鸟各自修炼着。小鸟练着练着就睡着了。九方夕烨念在它才破壳不久，也就没有叫醒它，全心全意修炼，身下的阵法不断运转着，为他提供充足的灵气。月光穿过窗棂撒在九方夕烨身上，一旁的小鸟呼呼大睡，甚至翻了个身，整只鸟趴在虎皮上，陷入皮毛里。天色渐亮，九方夕烨睁开双眼，将小鸟捞进衣袖里，以免它醒来没见着他又吵闹。九方夕烨迈出房门往洞府外走。清晨的春雪山别有风味，山顶白雪皑皑，下面三分之二的部分都是四季如春，灵气如薄雾游走于他的洞府，丝丝绕在他的身边，随着他的衣摆、广袖流动。九方夕烨一路往上，越往上越冷，他在自己身边套了个结界避开外边的风雪，轻飘飘地不留痕迹地在雪地里穿行。春雪山山顶有九方夕烨要送给素婴的生辰礼，近三月未曾来看看，花茵也上不来，他得亲自来看看长得可还好。九方夕烨刚到山顶，小鸟便醒了。九方夕烨的衣裳袖子是广袖，小鸟站不稳，不知道是不是才醒不清醒，在里面挣扎。九方夕烨感受到袖子里的动静，把小鸟放了出来，免得它在他的袖子里动来动去半天都钻不出来。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肩上，看着白茫茫的一片，环视一圈看着九方夕烨，“这是哪儿啊？冰天雪地的。”“春雪山山顶。”“来干嘛？看风景吗？也没什么好看的。”小鸟又问。“你低头。”九方夕烨让小鸟自己看。小鸟往下看，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东西？什么都没有啊。”“你再往外走点，在我脚边。”九方夕烨一直没有动，暂时没去看他脚边的东西，而是看着山下，处于云层之中，有种纵观万物，壮志凌云之感。当然后面那个只有一点点，九方夕烨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着当下，毕竟修仙路上意外可比寻常人间的多得多，丢了性命也是寻常。卷入意外，或者死于雷劫，又或者心魔疯癫，种种皆有。“好。”小鸟真就听话地再去看。小鸟正看到了别的东西，旁边有小型的阵法存在，一株‘白莲’在风中摇曳。“这不就是普通的雪莲？百年的，还是千年的？”“不是雪莲。”“啊？那是什么？”“你仔细看看。”九方夕烨没有直说。小鸟认真看着‘白莲’，单株的花，没有叶，只有花茎，花茎短，使得整朵花并未高出雪面多少，花托几乎与旁边的雪齐平，白色的花瓣重重叠叠，花瓣宽大，有轻微弯曲，雌蕊粗壮，雄蕊纤细，都是银色，看着似乎比雪莲小些，不过它看着就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