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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撩开车帘,趴在车窗上,看向站在店铺门前久未离去的大嫂,轻声回答云妃:“是啊,年年都送。我们关系很不好的那年,她依旧送了,也不怕我摔出去。”
虽然没看她,单听动静,就能晓得云妃此刻的振奋,甚至还能感觉到她朝我坐近了一些,以一种蛊惑又试探的语气问我,“太后可知镜子是什么意思吗?”说到这里,小声强调,“娘嗳,还是亲手打磨的镜子。”
有雪悠悠转转落进我眼睛里,惹我骤然闭眸。
耳畔的云妃依旧兴高采烈:“虽然我也写过不少这方面的故事,但却很少见到活的呢,尤其是在这京城里,六王妃了不起!”她揪住我的衣袖,小幅度地摇了摇,“太后,不如咱们别回宫了吧,您带我去见见六王妃行吗?”
眸中冰凉的雪终于化掉。
抬手揉了揉眼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大嫂已经走回了铺子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你猜我看到谁了?
寂冷萧肃的冬日,鳞次栉比的商铺,月白衣袍的公子同我相距不过两尺,静静地站在车窗前,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上还画着青翠的竹叶呢。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切都像是定住了一样,只剩四周的雪仓促地落。
“出来玩了?”他轻笑了一声,嗓音柔得像一团雾,随呼出口的温暖热气于唇外升起,又在微凉的风中悄然散去。
我从车窗前直起身来,平视着他的眼睛,恍惚道:“六王爷怎么也到这条街来了?”
“下朝后去看了看月西河,沿着风景连廊走了走,最后就走到这边来了,”他慢条斯理地回答我,面上还带着惯有的笑意,“用过午饭了吗,可要一起去北巷吃一碗揪面片?”
我撑着下颌想了会儿,一时拿不定主意,便回头问了问我那儿媳:“你想去尝尝揪面片吗?这附近有一家,味道很不错。”
呆若木鸡的云妃终于回过神来,在车内朝外面的姜域微微颔首,颇有礼数地喊了一声,“王爷万福,”接着看向我,乖巧点头,露出清雅的笑,“好哇,母后都说不错那味道肯定很好。”
姜域也愣了会儿,旋即低笑出声,连牙齿都露出来:“太后还是带儿媳出来的?”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云妃以为我被抓包了,于是赶紧开口帮我解围道:“是臣妾求着母后出来玩的,母后向来端庄稳重,一心扑在后宫正事上,若不是臣妾不遗!遗余力地挑唆,她绝不会想到出宫游逛。”
姜域敛起笑容,于伞下悠悠望我,在簌簌而落的白雪中,墨玉般的眼珠分外明亮:“太后确实端庄了很多,竟叫人有些怀念你不端庄的时候。”
幸好驾车的公公是个哑巴。
不然这话要是落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该如何是好。
他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面上浮出些怅惋,可转瞬之间就把一切抹了去,抬眸欢快道:“外面冷,别叫寒气吹着了,放下窗帘先过去吧,我走得快,能赶上你们。”
我便放下帘子,抱着手炉坐了回去。
车轮缓慢,压过积雪,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窗帘外的脚步,踩过这片皑皑,也溢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云妃捏了捏我的手指,压低了声音温柔地询问:“太后,你在想什么?”
“哀家在想……”我看着因为马车前行而被带得晃动的车帘,轻声笑道,“这么冷的天,月西河的河水都结冰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坐在铺了干净布料的凳子上,盯着面前的揪面片,从姜域手里接过沸水烫过的筷子,也顾不得给云妃介绍了,先低头扒了几口。
哀家实在是怀念这个味道啊。
云妃自己就很上道,她把炖得软烂的腊汁肉搅开,还加了一勺油泼辣子,半勺醋,尝了一口后立刻目放精光,对着我竖起大拇指:“可以啊姜公子,这面片的味道跟我小时候尝到的差不多!”
我把嘴里的嚼完,慈祥地问她:“你小时候吃过?”
“实不相瞒,我家老头儿……我祖父是西北人,小的时候我随他回过一次家乡,吃过家乡的大米面皮和揪面片,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味道绝佳,甚至这么多年过去都念念难忘,想再回去尝尝,”说到这里她就有些向往了,“不晓得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沿着京疆古道走一遭,那一路不只有黄沙垂柳,还有泡馍烤肉。”
面前的姜域都准备动筷子了,听到云妃说的这段话,就又放下来,尽管他比云妃也没大多少岁,可同她说话的时候,却俨然是长辈对晚辈的姿态,虽然严肃着没有笑,但语气里还是关爱的:“明年,阿照是有去西疆的打算的,到时候你可以问问他能否带你同行。”
云妃皱了皱眉,指上一用力,瞬间就戳破一沓揪面片:“跟着他的话,就算了吧,挺拘束的,他还动不动就让我禁足。”
姜域目珠动了动,看向我,唇角向上扬起:“阿厌,!你想去吗?”
我认真思考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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