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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有不少人跑来庙里上香,直把个赵云庙堵的水泄不通。
赵峥从还算完整的西侧门进到后院,就见两个巡丁们带着群半幼军,正围着几头死驴忙活,扒皮的扒皮、割肉的割肉,幼军们则负责把盐均匀的涂抹在驴肉上。
看惯了街上的惨景,骤然见到这热火朝天的一幕,赵峥还真有些不适应。
但他也知道,以如今的天气若不赶紧炮制这些死掉的牲口,用不了多久就要腐烂生蛆了,于公于私,巡检所都不可能坐视这几千斤肉烂在地里。
冲相熟的巡丁打了招呼,赵峥原本想去李德柱的值房,却发现那间值房早被触手犁成了一道深沟。
正不知该去那里寻找舅舅,就见那标志性的酒糟鼻从百户值房里冒出来,大声招呼道:“这边儿、在这边儿呢!”
赵峥进到百户值房,看着他头上裹着的绷带问:“你的伤……”
“小事!”
李德柱两眼通红,显然也是一夜未眠,他摆摆手打断赵峥的关切,道:“你们家那块没受什么波及,让你舅母和旭峰先在你家凑合几天,等我找到落脚的地方,再把她们接走。”
昨晚城中被毁的屋舍,大多都在中轴线附近,赵家因住的偏僻,反倒幸免于难。
现在看来,留在家里反倒是最安全的,但当时那个情况,谁又能未卜先知呢?
对于舅母和表弟来家中寄宿,赵峥自然没有异议,眼下他更关心的,是李德柱急着找他的原因。
“后半夜驿卒传回消息,说是北边莫名其妙多了一座大湖,四老爷和陶千户怀疑和昨晚那怪物有关,准备天一亮就派人过去探查。”
李德柱说到这里,心烦意乱的揉了揉鼻子,骂道:“特娘的也不知是哪个多嘴,上面专门点了你的名!”
赵峥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知舅舅必是放心不下,便宽慰他道:“昨晚那怪物明显是阴魂鬼魅一路的,既然是白天去探查,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愿吧。”
李德柱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若不是武举生员,推也就推了,偏特娘卡在这节骨眼上!”
说着,又挥手道:“躲是躲不过了,你先去吃饭,把肚子填饱再说别的!”
赵峥答应一声,出门直奔灶台。
今儿巡检所也算是奢侈一把,大块的驴肉和白面馒头管够——天地异变之后,北方小麦亩产都在千斤往上,所以平时馒头也是管够的,但想敞开了吃肉就别指望了。
听人说京营锦衣卫善种太岁,顿顿都能吃上太岁肉,也不知是真是假。
在厨房大快朵颐一番,补充了昨晚救人消耗的体力。
赵峥打着饱嗝儿回到百户值房,就见李德柱正往一头大叫驴背上套高桥马鞍。
现在的驴和以前的驴可不是一回事,据说嘉靖年间朝廷用秘法改良了品种,力气堪比耕牛、跑起来快逾奔马、关键是吃的少耐力强又不爱生病。
当初隆庆朝荡平漠北,靠的就是三万重甲驴骑兵。
不过随着北地年年丰熟吃喝不愁,老百姓的身材也水涨船高,这驴子骑着就有些不得劲儿了。
民间都是拿来拉车,军中逼不得已,只能把鞍具尽量做大垫高——反正这驴子有的是力气,也不怕它驮不动。
“舅舅,给我拿件号坎。”
赵峥顺手把红缨枪挂到了马鞍上。
李德柱又给他摘了下来,指着墙角道:“老赵那杆桃木枪暂时没主儿,你先拿去用吧。”
赵百户的桃木枪比制式长枪短了一截,约莫也就九尺【两米八】,通体虽然寒光烁烁,实则却是木头打的。
不过这木头可不是一般木头,听说是涿州三义宫产的桃木心,硬度不逊于百炼钢,柔韧性就自不必说了,还对阴邪之物具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唯一的缺点就是分量堪比金铁,等闲汉子根本驾驭不了,连许多引气入体的小旗官都难以久持。
但这对赵峥而言倒算不得什么,他上前拎起来掂了掂,约莫有三十五六斤的样子,用着比那轻飘飘的红缨枪可趁手多了。
他也不同舅舅客套,将这大枪挂在鞍具上,套上巡丁号坎,便翻身上驴直奔巡检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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