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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开荒辟地振民之术下（第1页）

次日清晨，大雪初停，庄蹻草拟了一份告示，命黑神誊写数十份发放到远近村落张贴。

百姓们看到官府告示后，蜂拥而至，有识文断字的百姓在人群中大声宣读：“会稽郡大司马令：昔者，圣王立井田制，分口以耕作，地之广狭各与耕民之稀稠相适宜，使民无饥饱不均，而劳逸齐等，故富者虽有馀而不足奢溢过度，贫者虽不丰而亦无所慕富者。后诸侯征伐，王室贵胄占地聚财，以致贫富不均，富者累钜万，贫者食糟糠。楚王任庄蹻为大司马统领会稽郡，以播撒王恩，爱沐百姓。却遭天降暴雪，饔飧不继，饿殍遍野。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政，大司马特告百姓，将废除井田制，收回若耶溪两岸之王室贵族土地，重新分配。远近百姓不问贵贱出身，一律按人口均分。望百姓们相互转告，三日后到司马府登记认领！”

分地告示一出，犹如天降甘露，远近百姓冒着大雪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不出三日，会稽城近郊百姓都知道了大司马庄蹻要废除井田制，心中乐开了花。王室贵族们还沉溺在亡国的哀痛中，贫苦百姓已经感受到了改天换地带来的新希望，大家都在拜天拜地，拜各路神祗，都在感恩天降大雪，是这场百年不遇的大雪灾让他们获得了土地。

三日后，四面八方的百姓朝会稽城涌来，有架牛车拉着老人来的，有衣衫褴褛赤脚背着孩子来的，有拄着拐杖瘸着双腿来的，上万名百姓将司马府围得水泄不通。庄蹻命文昂带一队得力助手，在司马府外围接待百姓，负责将数万户百姓逐一登记造册；为显示官府诚意，庄蹻还命黑神负责招待百姓，在司马府前院燃起几堆大火，支起几口青铜大锅，熬了几大锅白粥，百姓们围着大火取暖，每人都喝了几大碗热粥充饥。

经过一日一夜奋战，文昂终于将数万名百姓

登记造册，将若耶溪两岸数万井荒芜的沃土以户为单位、以户口人数为面积划分好，人口少的人家分得小块土地，人口多的人家分得大块土地，司马府给每家每户都开具了地契。

兵士们在司马府前摆出一条长案，案台上垒起一摞厚厚的地契，万众瞩目着这摞地契，兴奋地等待着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在众人期盼中，庄蹻走到案台前，高声对众人宣道：“故土难离，故人难舍，诸位乡亲父老宁受饥寒，也不思迁往安乐之地，实在感人肺腑！凡人之生者，天出精气，地出衣食，足见土地之于性命是何等重要。然则，多年来，王室贵族仰仗先祖荫庇，不劳而获，侵占了大片土地，致使富贵者食佳肴、饮琼浆，奢靡而有馀；贫贱者食野草、饮野水，窘悴而不足。在这天寒地冻之日，大司马庄蹻将承天意顺民心，废井田之制，将若耶溪两岸原属越国王室贵族之肥沃土地尽数分与大家耕种，无视贵贱，一律按人口均分，使百姓耕以自食！前

三年苛税全免，三年后税赋减半。”

说到此处，顿时响起排山倒海的掌声，人群高呼：“楚王万岁！大司马万岁！”>>

掌声稍顿平息，庄蹻接着道：“天灾起于人祸，人祸起于恶政，恶政生异灾，异灾夺人命。诸位分到土地后务必积极拓荒开土，春种时节官府将统一发放粮种，大家要精耕细作，使良田沃土生其粮，山林菏泽生其财。明岁秋天，必收五谷之丰，必兴六畜之旺。当此之时，藏富于民，风霜雪雨不为人害，旱涝疾疫不为民患，生无奴役之累，死无暴骨之忧，民既富且贵也！接下来，文昂将军将为各位发放地契，大家领取地契后各自回去准备，三日后我将亲率众人垦荒！”人群中又响起一阵激烈地欢呼声。

语毕，文昂走至案前，二人相视一笑，庄蹻离去。文昂拿起一张张地契，念到名字的百姓争先恐后挤到长案前，颤抖着双手接过地契，感激涕零藏入怀中，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领到

地契的百姓，终于有了恒产，会在雪地中拥抱庆贺一番，兴高采烈结队而去。

人生天地间，岂能无土地？孟子曰：“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有了恒产，“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乐岁终身饱，凶年免于死亡。”生死皆依赖土地的百姓，在庄蹻的新政下分到土地，岂能不高兴？

三日后，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分到土地的百姓们不畏严寒，忘记饥饿，扛着早已锈蚀钝化的铜锄、铜铲、铜斧，冒着大雪，早早就来到若耶溪畔的荒地里，沿着分割好的灰线开始垦荒。庄蹻也换上一身农人装束，带着几百名兵士到现场助阵。一丘丘肥沃的土地已经从厚厚的积雪下翻过来，冒着热气，散发着幽幽土香。有了新生希望的百姓们铆足干劲，不畏饥寒，胸怀梦想，一边咀嚼肥美的草根，一边热情洋溢唱着一支古老的曲子。其歌曰：

日出而作，

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

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这是一片热火朝天波澜壮阔的场面，这是一片改朝换代迎接新生的场面！

百姓们不辍劳作，经过一个寒冬大规模开垦，锈蚀的铜锄重被土地磨砺出亮光，锈蚀的铜斧重被荆棘磨砺出锋利，不出一月时间，天气逐渐转暖，融化的冰块将坚硬的土坯解散，若耶溪两岸昔日荒芜的平原现出万亩良田。

孟子曰：“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也。”初领会稽郡的庄蹻明白了礼义生于富足，灾难起于贫穷，黎民百姓要想衣帛食肉，不饥不寒，前提必须要有土地。故而大胆开荒辟地

，先行变法。然而楚国朝堂与日渐昏，圭臬不死，等待一位新锐改革者的会是何种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