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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诗人治国齐王赐婚（第1页）

当日晚间，齐宣王召集群臣，在王宫大殿内设国宴款待屈原一行，在宴席上举行了盛大的《韶》乐演奏表演，万舞翼翼，章闻于殿，场面奢华而宏大，令楚国使团大开眼见。

韶乐，史称舜乐，为上古舜帝之乐，是一种集诗、乐、舞为一体的综合古典艺术。古书有载：“有虞氏舜作《大韶》之乐”、“帝舜乃命质修《九韶》、《六列》、《六英》以明帝德。”可知，舜作《韶》主要是用以歌颂示范为帝之德行。此后，夏、商、周三代帝王均将《韶》作为国家大典用乐。周武王定天下后，封赏功臣，姜太公以首功封营丘建齐国，《韶》乐便传入齐都。西周立国后，周王室所指定的一整套礼乐措施，标志着中国宫廷舞正式确立，宫廷舞主要用于祭祀、巫礼、驱疫、教育、宴享等。鲁昭公二十五年孔子入齐，在高昭子家中观赏齐《韶》后，由衷赞叹：“尽美也，尽善也！闻之，三月不知肉味。”留下一世佳话。

齐宣王坐在雄伟奢华的王位上，身前长案上摆满了美味珍馐。屈原、庄蹻、宋玉、景差、登徒子等人坐在象征着尊客之左侧，坐在他们对面主位上的是孟尝君、孟轲、慎到及其他大臣，众人身前的案台上也摆满了美酒佳肴，宴中所用餐具一律为金银器皿，足见齐国之富庶非虚名。

侍女踏着仙音般的韶乐飘入席间，将每一条案台上的酒樽酌满酒。齐宣王举起金樽，高声宣道：“诸位大臣，孟老夫子，慎太傅，请随寡人一起举樽，恭迎楚国使团。前些日子

寡人怠慢了屈原先生，今日特以薄酒赔罪，还望屈原先生海涵哪！”语罢，长袖掩面，一口饮尽樽中酒，堂中列位大臣也随着饮尽樽中酒。

酒过一巡，屈原从席间起身，躬身向齐宣王施礼：“大王，齐国名相管子有言曰：‘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明主不厌人，故能成其众。’大王虚怀若谷，气度恢弘，心胸如大海，眼界胜高山，故能接受楚王倡议重缔齐楚之联盟，联合六国一致抗秦，实乃深谋之远虑，高瞻之远瞩！大王之仁德，当与天地合其德；大王之英明，当同日月合其明！在齐楚敦睦邦交之际，屈原代楚王、代楚国臣民恭敬大王！祝大王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屈原举樽，宋玉、景差、庄蹻也一同举樽，共敬齐王。

齐宣王举樽，欣喜回道：“屈原先生真是胸怀锦绣，口吐珠玑！管子还有言曰：‘善气迎人，亲如弟兄；恶气迎人，害于戈兵。’为了西抗暴秦，救黎民于战火，寡人决意与楚国结盟，还愿推举楚王为盟约长，明天开春，六国一道发兵，讨伐秦国，以匡定天下！”长袖一遮，樽中酒尽。

屈原高声道：“大王广施恩泽，六国百姓之福！愿齐楚邦交和睦，永结友好！大王圣明！”群臣齐声道：“大王圣明。”

齐宣王大手一挥：“君子有酒，酌言尝之！屈原先生，列位大臣，尽量开怀畅饮吧，既醉以酒，既饱以德！让诸位之酒量配得上齐国之肚量！哈哈哈！”行酒已至二巡。

这时孟轲举樽向屈原敬酒道：“屈原先生远道而来，使齐国文坛之光辉大增！先生在讲台上气势咄咄逼人，然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经与先生一番论战，老夫却对先生之才华与文品心悦诚服。来，仅以此樽薄酒敬先生，以表孟轲一片敬意也！”屈原举樽回礼道：“屈原久仰孟老夫子学识渊博，经纶满腹，品行高洁，正气浩然，此次使齐能得见老先生，乃平生一大幸事也，你我就共饮此樽，请！”

齐宣王见状，高兴道：“在学宫里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在宴席上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在才是我齐国之国风啊！”

“壮哉壮哉，这便是两位巨人之胸怀！”孟尝君接过话头，“这博大之胸怀，犹如齐国与楚国之胸怀啊！”转而又拱手问屈原道，“田文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不解，敢问屈原先生，诗人外在风流倜傥，洒脱不羁，内在追求完美，不容瑕疵，诗人从政后，该如何治理国家哪？”

屈原思忖有顷，拱手回道：“诗人为诗，贵于意在言外，使人思而得之，故言者无罪，闻者当足戒也！诗人之政治思想，在于治国以礼，为政以德，要引导君王举贤授能，遵圣哲之道；诗人之经济思想，在于重义轻利，实有所得。与其无义而有富，不如处穷而守高；诗人之外交思想，在于交邻以信，四海通好。若虎狼之秦不除，国难平民难安矣；诗人之用人思想，在于拥明君以执政，举天下良才委以社稷之重任；诗人之民本思想，在于开导君王体察民生之疾苦，以民

为本，心系万民。国之所治，在顺民心，国之所废，在逆民心。然国之五维，仁、义、礼、智、信，千头万绪，纷繁复杂，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也！诗人虽遭厄境，却终不渝志，不屈不挠，坚韧不摧；诗人虽蒙谣涿，却终不自毁，披肝沥胆，为国效忠！”

孟尝君赞道：“先生之论，虚中有实，大中有细，实在是绝妙啊！”

孟子也赞道：“屈原先生所谓之诗人治国，多半与老夫崇尚之仁政不谋而合啊！”

“善哉！诗人以礼动，以义止，合则进，否则退。说到底，诗人也是追求人间正义、追求天下太平之人哪，只是世人对诗人多有误解罢了。”屈原回道，“敢问孟老夫子，屈原从小便听闻‘孟母三迁’之事，说令堂为了给儿子选择一个好环境，煞费苦心，曾两迁三地，终于给孩子选了一个可以修身读书之理想环境，可真有此事？”

“确有此事，在下之成长，全靠母亲栽培啊。”孟子连连感慨。

齐宣王点头道：“齐国女子，贤良淑德，温柔敦厚，美名远扬天下矣！”

“诚如大王所言，”孟尝君补充道，“齐国女子，知书达礼，秀外慧中，令天下男儿倾慕哪。屈原先生啊，你贵为楚国左徒大夫，又是名扬天下之诗人俊杰，为何至今尚未娶妻成家呢？”

屈原勉为其难回道：“回田相国，屈原入仕之前，苦读经

书，无心顾及；入仕之后，国事繁忙，这儿女情长之事更来不及考虑了。”

说道此处，孟尝君拍拍手，席上舞乐散去，从幕后走出两名女子，长衣飘飘，清秀靓丽，径直来到宴席间。孟尝君向屈原伸手介绍道：“屈原先生，大王特意为你挑选了这位美人，名叫田索，这位是侍女婵娟。”两位女子躬身施礼道：“拜见屈原先生。”

屈原定睛一看，只见这田索姑娘身穿紫色锦衣，身材苗条匀称，黑发如黛，双眼如清泉般空灵，明亮的眸子里闪耀着晨露般迷离光彩；这侍女婵娟衣着朴素却不失高雅，身材娇小却玲珑伶俐。此时屈原脑海中莫名其妙闪现出远在千里之外受万人景仰的红颜知己郑袖，她身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心有所想，却遥不可及。孟尝君望望田索，又望望屈原，欣喜而赞：“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和啊！”

齐宣王也说道：“田索姑娘乃寡人义女，对屈原先生已是慕名已久。今日寡人便将她许配给先生，齐楚结盟，盟上加亲，天大之好事啊！田相国，这婚事便交由你来操办吧。”

孟尝君拱手领命：“大王放心，如此大事，臣下定会办妥！”

屈原听到此处，宛若做梦一般，急忙向齐宣王拱手推辞：“大王，使不得，使不得啊！”

“何以使不得？”齐宣王疑惑道，“莫非寡人这义女不够美貌？莫非她配不上先生？”

“大王，这，这婚姻大事，屈原确实还没想过啊…”一向

口齿伶俐的屈原，突然间变得吞吐咬舌了。

“谈到婚姻，先生突然变成书呆子了！”齐宣王大笑道，“有寡人与田相国为你操心，你就放心畅饮吧，只待迎得美人归去也。”

屈原只好撒了一个谎言：“大王，实，实不相瞒，屈原其实是有婚约之人，不能亵渎了田索小姐啊。”

齐宣王又是一阵大笑：“先生虽诗名满天下，为何就这般迂腐呢？若一个媒妁婚约便能将先生束缚，将来还如何做那猎豹奔驰旷野？又如何做那雄鹰搏击长空？你就大胆接旨吧！”

“大王，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屈原依旧在推辞。

孟尝君劝解道：“屈原先生，大王之意，便是圣旨，莫非先生想违抗圣旨不成？大王既然决意将义女许配给先生，也是为了亲上加亲，使齐楚之盟越加牢固。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也，莫非先生不想结这齐楚之盟了？”

经孟尝君如此一问，屈原顿时变得沉默了，无言以对。只能羞愧地望着田索，真是齐国有佳人，质美而绝世，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四目相对时，两人已是面颊绯红。

曾在诗词歌赋中幻想过无数美人的屈原，正眼面对美人时，却显得羞涩而不自在，这便是诗人那颗善意淳朴而纯洁炽热的心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