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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若溪怀恨苦练剑术（第1页）

秋日缓缓升起，会稽城门隆隆拉开，一位头戴斗笠面遮黑纱的青衣女子牵着一匹黑马混在百姓中间出得城来，孤身立于高阔的城门下。举起纤手扶着斗笠，仰头忘了忘城门上那三个大字，原来由勾践亲笔所写“会稽城”三个鸟篆大字已经不见踪迹，取而代之是楚怀王亲笔手书“会稽郡”巨幅匾额，在秋日的映照下给人以冰凉之感。

世事变幻，沧海浮沉，人世间诸多巨变实在令人难以接受。青衣女子幽幽一声叹息，翻身上马，双腿轻轻一夹，勒马朝远方旷野奔去。

深秋时节，天空净朗无云，枯黄的灌木丛和野草漫山遍野，道旁枯草叶上的晨露闪着剔透莹光，诱人心生寒意。青衣女子一刻不停地催马飞驰，孤独的身影像一只离群孤雁，趁晨光独自飞行。黑色骏马一路穿越旷野丛山，穿越峡谷沟壑，穿越密林与竹海，约莫半个时辰后来到神剑山庄

前。

神剑山庄依旧翠竹环绕，绿意盎然，宛若盛夏，毫无秋之悲凉。

青衣女子解开小院栅栏门，将黑马牵入竹篱马厩内拴好。转身踏上竹楼梯，清脆叫道：“小姐，桑子归来了！”

话音落定，楼台上的竹屋门帘随即挑起，弯腰钻出一位身穿白衣的亭亭玉女，此女便是欧阳若溪。若溪神色颇为焦虑，似乎要一口气将会稽城内所有情况打探清楚：“桑子，你可归来了！父王如何？兄长如何？会稽城内状况如何？是否见到那个楚军魔头了？”

“情况不容乐观，”桑子走上楼台，来到若溪身旁回道，“大王束手就擒了，已被押送至郢都，生死未卜；文昂将军未战先降，率五万驻城守军投诚楚军；欧阳伟公子已臣服于楚国，被楚王封赐为一个傀儡王，继任了瓯越王之位；至于那楚军魔头庄蹻，身边戒备森严，连靠近身去看一

眼都没机会，更别说对他行刺了…”

会稽城沦陷之际，欧阳若溪与桑子从密道内逃离，虽然隐居在神剑山庄避难，但若溪依旧放心不下，便让桑子潜回会稽城内打探消息。未曾想，桑子在城内潜伏几日后带回的全是坏消息，欧阳若溪越听越绝望，脸色惨白，无助地眺望着会稽城方向，情不自禁掩面而泣：“国破家亡矣，百姓灭没，日月焦尽…父王生死未卜，堂堂男儿不谋复仇救父，却甘愿做一个傀儡王，有何颜面苟活于世？有朝一日，欧阳若溪非但要手刃那楚军魔头，连这宗族败类也绝不放过！”

桑子见若溪悲痛欲绝，忙伸手去搀扶她，边悉心安慰边扶她进入屋内：“小姐莫要悲痛，楚军刚刚得胜，自然戒备森严，君子复仇十年未晚，我们要有耐心。等时间久了，戒备自然会松懈，到那时再寻求行刺良机，杀他个措手不及！只要那魔头不离开会稽城，总有机会杀他复仇！”

两人来到卧榻上坐定。经一番劝慰，欧阳若溪

渐渐舒缓了情绪，擦着眼泪释怀道：“都怪我天生女儿身，不能替父分忧，不能上阵杀敌，只能躲在这世外之地苟延残喘。好了，我也不轻弹涕泪了，独自悲伤也是枉然。从今往后，我们要化悲痛为力量，苦心练剑，等待复仇良机！”

“小姐说得是，桑子记住了。师傅可在屋内？”

“师傅昨日刚离开山庄云游去了，归期未定。师傅离去前，已将越女剑术最后三招传授于我，命我好生呆在山庄练剑。剑术未成，不许离开山庄半步。”

越女剑术乃春秋时期越地女子从白猿身上领悟的一套剑法，《吴越春秋》有载：“其时越王问相国范蠡：‘孤有报复之谋，水战则乘舟，陆行则乘舆。舆舟之利，顿于兵弩。今子为寡人谋事，莫不谬者乎？’范蠡对曰：‘臣闻古之圣人，莫不习战用兵。然行阵、队伍、军鼓之事，吉凶决在其工。今闻越有处女，出于南林，国人称善

。愿王请之，立可见。’越王乃使使聘之，问以剑戟之术。处女北见于王，道逢一翁，自称曰‘袁公’，问于处女曰：‘吾闻子善剑，愿一见之。’女曰：‘妾不敢多所隐，惟公试之。’袁公即挽林杪之竹似桔槔，末折地，女接其末。公操其本而刺女。女因举杖击之，公即上树，化为白猿，遂别去…”

“如此说来，师傅也是关心小姐，不愿小姐被仇恨浇灭理智，妄自行动。先努力练剑吧，小不忍，则乱大谋。”桑子说着，疲惫的身子在卧榻上躺下。

“我又何尝不知…”若溪看了看躺在卧榻上的桑子，“你一路辛苦，先歇着吧，我去烧几道野菜给你充饥。从明日开始，你得陪我苦练剑术了！”

“全听小姐吩咐！”桑子闭目休息。若溪转入竹屋后院忙去了。

黄昏时分，若溪已经在案台上摆了几盘野味，

叫醒桑子起来用餐。

桑子伸着懒腰来到案台前跪地而坐，举箸夹了几片野菜放入口中，边咀嚼边称赞：“这野菜真香！哇，还有鹘鸼肉。小姐，你不陪我一同用膳么？”

见桑子吃得津津有味，若溪面露喜色，轻抚着她的肩膀道：“师傅离开山庄前，特意捕了许多鹘鸼腌制在酩窖里，够我俩食一个冬季了。你好好享用吧，我尚无饥感，还得去将那几缕纱线纺完。”若溪点起油灯，转身坐到竹屋一角的纺车后面纺纱去了。夜深了，屋内纺车吱吱响着，诉说着一个少女的心事；屋外秋风荡着竹海，宛若海啸袭来。

次日凌晨，天色灰白交融之际，欧阳若溪早早便来到水潭旁边青石板垒砌的平地上练习越女剑术。

但见她身穿白色素衣，手执长剑，剑身由玄铁铸成，长三尺有许，刃如秋霜，既薄且锋，透着

幽幽寒光。

一番呼吸吐纳后，若溪眼射怒火，长剑刺天，手腕开始轻柔转动，轻盈的身姿随着剑气开始起舞。

剑步干净利落，越走越快，剑气嘶嘶破风，越吐越急。逆着沁凉的秋风，迎着悬崖上坠落的飞瀑，若溪白衣袅袅，长发飘飘，时而身轻如燕凌空倒翻，时而剑气衔恨直射日虹。若溪的脑海里只想着刺杀庄蹻，将心中所有怒气化作剑气，腾空时犹如蛟龙出海直上云霄，长啸不绝，空谷回响；降落时犹如猎鹰捕食扑杀而下，狠辣无情，落叶纷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