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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湍急的江水一冲，尸首无存。

只有程氏还不愿意相信，坚信陆成珣只是暂时失踪，等过段日子就会回来。陆家派了不少人前去江南寻找，陆林则有职务在身，不好过去，原本准备去边境的一带的陆成珩便改道去了江南，结果一无所获。

江行舟几乎每天都会来陆家，除了一开始的时候和陆林则见过几面，后面几乎都没有见过陆家的人。

程氏还在病中，陆云娆担心她几乎是每天贴身照顾，以为这样的忙碌能够稍微减缓一点自己的愧疚。但是看着因为大哥的死，娘亲的身体越来越差，父亲偶尔静坐时候闪现的愁容依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嫁给江行舟，是不是他们一家人现在还好好生活在一起？

这种念头产生，几乎就无法遏制，她想和离了。

所以在春实过来说，江行舟来了想要见她一面的时候，她没有向以往一样选择拒绝，而是点了点头，“那就让他等一会，我收拾一下东西，可能过会要和他过去一趟。”

程氏这几日精神稍微好点，听了她的话也点头，“你都快一个月了，也是该回去。你二哥也回来了，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陆云娆像是小时候那般靠在她的肩上，半天才轻声说：“我就是去办一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江行舟在前院等着，他这时候站在院子中心的合欢树下，仰着头看向树枝上一对家雀儿。明灭交错的光影中，他微微眯着眼睛，眉间是一股化不开的郁气。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走来，他偏头看过去，神色收敛起来，声音却粗糙得像是用砂纸打磨过一般，“阿娆。”

他瘦了好多。

这是陆云娆的第一印象，随后她避开了男人伸过来想要拉着她的手，轻声说：“我们先回去，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她的脸色很白，脸比之前又小了一圈，精气神也比之前差了很多。不过她的眼神还是明亮的，带着坚毅。

江行舟晃了晃神，心中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走过去强行牵着她的手，“好的，我们回家。”

她挣扎了两下，发现没有多少用处之后，就跟着他一起回去。

今日的江行舟一反常态，话开始多了不少，全都是一些的琐碎的事，“这段时间，还有人一直送牛乳到小厨房，你不在之后也没人喝，全都做成了糕点分给下人。姜嬷嬷说，要是再这么吃下去，每个人怕是都要涨上好几斤，越发想你。布庄也送来好几批布料，我看着你平时的喜好，选了一些留下来，等会回去之后，你喜欢吗……”

“不喜欢，也不需要。”陆云娆打断他的话，进了屋子之后，先是让人将装着地契、房契以及各色账本拿了出来。她也没有找旁的，从中找出了当时江家下聘时候的聘礼和自己的陪嫁单子。

那场婚事的陪嫁和聘礼都不少，写成单子也有厚厚的一小摞。她垂眸盯着赤红礼单表面的描金花纹，轻声说：“你先看看这些，还有这将近一年的人情往来，我让春实和秋景送过来。”

“好好的看这个干什么。”江行舟没有去接，眸色深沉，声音干涩，“你我既然已经成亲，夫妻之间本是一体，何必说这些。”

江行舟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自己话里面的意思。她不明白，这时候的装傻又有什么意义。她的父亲因为他官至原位，她的哥哥现在更是生死不明，她怎么能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仍旧心无芥蒂得和他在一起？

陆云娆从未有那一刻想得这么清楚。

她认真看向江行舟，看着这张曾经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心动的俊朗面容，心底再也没有了那份悸动。她认真说：“江行舟，我们和离吧。”

“和离？”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男人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眉心紧蹙，握紧了一旁的椅子扶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着白色。他沉默很长时间，见她面上没有一点开玩笑的神色时候才开口，“你现在很累了，等过段时间我们再谈论这件事情。”

他说这话，便撑着桌子站起身，脚步浮动几步才继续往外面走，“军营里还有点事情，我要急着去处理，等……”

“江行舟，我想要和离，是认真的。”陆云娆看着他的背影，眼眶渐渐红了，“当初成亲的时候，你是不得不娶我。现在关朗之的解药做出来，我们之间可以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还不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难不成真的要将她陆家利用得干干净净，才舍得丢在一边？

江行舟停下了脚步，也仅仅只是停下，一瞬之后便朝着外面走去。

他这一走之后，陆云娆有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但是这都没有多少关系，她先将彩礼和嫁妆分好，再到府中的日常开销，人情往来全部算得清清楚楚，甚至细致到一个银稞子。

这么消耗了几天的光景，江行舟也没有回来。她让江栮江笥去询问，得到的结果也只是军营中要忙的事情多，他一时半会回不来。

陆云娆是几天没有合过眼，精神都是紧绷着的，闻言之后点点头，继续写自己的和离书。

她的书文是父亲手把手教会的，得过不少人的称赞，现在手抖得却连“和离”两个字都写不清楚。也不知道重写了多少次，她才写了一份完成的和离书。

作者有话要说：腰疼加上卡文，哭了，争取明天多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