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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如意四（第3页）

灯火通明，苏奈睡眼朦胧地坐在床上。

左边爪子捏着方如意的簪子，右爪两指掐着条不断挣扎的透明虫子，触角耷拉下来，细长如棉线：“姊姊，这是什么玩意？竟然敢往我脸上爬！”

明锦勾起来左右看看，笃定道：“这是只海虫，我未化形前吃过不少。海虫本是瞎子，这是成精的海虫，能长出两根须来，代替视物。”

说着，把夺过苏奈手上的银莲簪，莲花的朵花瓣，还未合拢，像是个破了的蚕茧。

明锦看看它，恍悟道：“难怪方如意前段时间总是无精打采，却是让这小妖附在身上，吸了精气。唉，你把它硬抢过来，却是抢错了……”

苏奈气得脑袋发晕：“我说方如意脸上乌云罩顶，怎么不见了，呸，原来是被我吸走了！”

“定是因为我倒了霉，昨日才采补不成。”想到这里，不由得攥紧了海虫，龇牙递给野鸡精，“姊姊，快吃了它！”

明锦拿袖捂着鼻子，嫌弃闪开数尺远：“快丢了，我可不要！奈奈，你都修得人形，可雅些，我早几百年就不吃虫子了。”

苏奈恨恨看向那扭动挣扎的海虫，只虫子都可轻轻松松地吸了人的精气，想她堂堂只狐狸精，却连颗心也没剜到！气恼地收指甲，想把这小妖捏得汁水四溅，屋里却突然多出个苍老的声音：“不要啊！”

两妖吃了惊，异口同声：“你会说话！”

“不要啊……”海虫触须抖动，终于忍不住道，“小的也是受差办事，有……有命在身，看在，咱们同是山野小妖的份上，二位就饶了我命吧！”

苏奈啐了它脸，“就你也敢说我们是山野小妖！”

海虫在大水挥舞着触角：“是是……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明锦道声“慢”，抢道，“你会说话，看来是开了灵智，不只是附着人身骗些精气。我还从没见过开了灵智的海虫，你是跟着谁修炼的？你方才说，是有命在身，是谁派你来的？”

野鸡精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后宅融洽的富商之家，舒舒服服地窝着，好日子才过了五年，生怕什么厉害的妖物，派出个探子，打算来抢她这份机缘，故而十分警惕。

海虫梗了下，转开话题道：“……小的不是什么海虫，是那白龙庙里常年累月，贪嗔痴怨化成的精怪。龙神不在正位，全叫我们这些小妖分食了香火，开了灵智，胃口也日日地大了起来，专程寄托于有执念的人身上……这女子，曾经在龙神前许愿得个如意郎君，小的就趴在她的发簪上走了。现实不尽人意，小的便帮她在梦里实现愿望，顺便……顺便要点点精气。”

苏奈长长的狐狸嘴好奇地凑来：“你怎么实现愿望？”

海虫忙道：“爷爷低下头来，教小的爬进你耳，片刻可给爷爷场好梦！”

还未说完，巴掌拍得他前后震颤，头晕目眩。

毛狐狸的耳朵用力抖了抖，好似十分嫌弃，要把脏污口气都抖掉：“你还敢进老娘的耳朵！”

话音未落，股烟雾从“海虫”身上升起来，弯弯绕绕，在空勾勒，不多时，形成幅模模糊糊的图景，隐约是线条绵软的廊柱，门窗，床榻，有两个歪歪扭扭的人形，动动的。

“小的……小的不进耳朵，也……只能这样尝试，求爷爷不要嫌弃。”

苏奈没有理它，只歪头盯着看：“这是什么玩意？”

明锦瞧，便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妹妹，你是傻的吗，这就是‘采补’呀！”

苏奈吃了惊，两眼放光，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原来这就是采补，采补成功是这种模样！”

明锦心道，啧啧啧，想不到这方如意外表看着弱弱的，内心却是个欲求不满的，竟然有这样的执念。可恨傻狐狸把簪子抢走，阴差阳错偏帮了她把，她可千万不要醒悟过来，又来抢老爷呀！以后，千万要防着些。

这会儿功夫，苏奈又认真地看了几遍，手抓，把那“海虫”捏成团，塞回簪子里去。

明锦惊讶道：“妹妹，你不把它捏死，还留着做什么？你不怕它带来霉运了？”

苏奈正色道：“姊姊，我要戴在身上，随时拿出来学习。”说罢，低眼，狐狸嘴瞬间咧开，露出森森獠牙，两眼闪动绿光，“若是敢影响老娘的运道，我就捏得你当场开花……”

闪着银光的莲花簪里，传出的战战兢兢的声音，“知道，知道了，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