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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昔年（第2页）

沈家作为巨富，除了敛财能力一流，出名的还有沈齐良的驭下手段。沈府训练出的暗卫，若是拿出去，绝对被人哄抢。他们不仅个个武艺出众，还忠心耿耿。

至于沈齐良，他在发家之前，不过一介乡野粗夫，如何能拥有精良的手下，也一直是无数人好奇的。但是这个秘密，就连沈青珂也不知道，只是他对身边的暗卫，尤其仁慈和宽容。

起码作为心腹之一的星野，也曾无数次羡慕过。他们侍卫和暗卫要做的事，其实都差不多，偏偏暗卫的月钱，就是要比他们高出不少。

主子还时不时地给他们休假，因此除了寡言冷漠的疾风，星野对别的暗卫，都没什么好脸色。要他说，最值得这么优待的只有疾风。一年都没请过几次假，从不偷懒，给他安排的任务，他会十二分完成。

然而若只是如此，也不是星野如此推崇疾风的原因。说起星野，他在跻身一等侍卫之前，在府里并不讨喜。

虽说沈府的下人身份都不高，但也分为几个派系。比如府中的家生子，自然比从外头带回来的那些孩子，要高贵不少。

星野五岁那年被带回来的时候，不仅是比一般的孤儿生猛，还有个可怕的身世。

他曾经出身武林世家，不过生父练功时走火入魔，屠了自家满门，无辜的街坊也因此遭殃。他爹正准备一刀砍死他时，被路过的沈齐良一箭射死。

星野刚到沈府时，几乎是人人憎恶，经常欺辱他。沈齐良并不管这些，按照规矩训练他们。在他看来，弱肉强食本是天理。若是这些孤儿无法活下来，那他也没有就他们的必要。

那年他因为半夜被人浇冷水，又连续几天没吃东西，生了一场要命的风寒。管事将他丢在柴房，不让病气过给别人，只等着他咽气便扔出府去。然后他遇到了疾风。

那时他便是个冷脸的孩子，不过脸颊还有些肉。星野不知道他是从哪出现的，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带了草药，还煎给他喝下。全程对方都没说话，就像一个影子，看着他睡过去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来星野努力做到了一等护卫，靠着厚脸皮，和府中人套交情，对欺辱过他的人也笑脸相迎。直到几年后，他才偶然看到了那个暗卫，他比小时候更冷肃，仿佛看一眼便会被冻住。

星野的笑容却从来没那么真心过，他笑得几乎要把嘴角咧到脑后跟。

自那之后，府中人都知道星野贴上了疾风，有那看不惯他的人冷嘲热讽，说他拍马屁也不看看对方是谁。

星野却第一次对他冷眉冷眼，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满脸逢迎的人。可惜他凭着武艺成了少爷的心腹，对方虽恼怒却也无可奈何。

一晃已经是这么多年，当初的小少年都长成了男人。暗室里的两个人，皆是年纪正好的青年。

“你来了。”疾风缓缓开口说道，面上罕见地带了笑容，剑眉入鬓，嘴角渗着血，为他的面容添上些许颜色。

“对不起。”星野此时脸色沉得可怕，几欲要站不稳，他拖着孱弱的身体，扑向那个跪在柴堆上的人。

府里的人都以为星野已经死了，在他刚染上马喉痹，他便自请离了沈府。这些年他看似人缘好，其实偌大的府里，只有一个人是他真正在意的。

当年因为那个人，他拼命想在沈府里活下来，如今也不想连累他，寻了个破庙，安静地等死。

没想到当夜，在他咳得撕心裂肺，痛得想就此结果自己的时候，又被一只有力的手拦住。这只手冰冷，掌心却火热。

恍惚中星野还以为这是他快死了，所以出现了当年的幻境。他救了自己一次，难道还要救第二次么？

“疾风”迷糊中他被喂进一颗药丸，随后便人事不知。等到第二天阳光照射在他脸上，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死。他先是感动，皆着便是一阵后怕。害死了这么多人的怪病，绝不可能如此轻易被解决。疾风，他到底是做了什么？

可惜所有事情发生地太快。等到星野潜回沈府，便打听到他被关进暗室。他不怕之后家主会如何对他，只怕他来晚了。

星野看着面前人唇边的血，声音颤抖：“为何”

疾风却再一次笑了，哑着嗓子说：“我本姓章，我娘闺名巧娘。我是自愿入的沈府。”

星野一脸迷茫，不明白疾风说这些做什么，他担忧道：“我带你走。”

“你听我说完，”疾风按住他想要扶自己起来的手，“当年被你爹灭的那户人家，你还记得姓什么么？”

“我记得，是章家。”男人的掩住脸，声音彻底哽咽，肩头一阵震动。

“我就是章家的小儿子。别人都说我是痴迷武艺，自愿离家。其实不然，因为我是我爹心中的一根刺。我娘与你爹，曾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惜世事无常，你爹迫于家族压力取了旁人，我娘也含泪嫁了。你爹是个英雄，与我娘清清白白。”

“你、那你为何要救我？”星野的双眼通红，除了不可置信之外，心头涌起深深的恐惧。

疾风却没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时间不多了。自从决定背主起，他便没有苟活的念头。

那怪物的手段虽可怖，于他却不算什么。他是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一切的。

“好好活下去。”说完这句话，他换了个盘坐的姿势，仿佛准备迎接什么。

“为什么？！”星野再也忍受不住，贴近他，执着地想要问出一个答案。

可等到他触碰到疾风的肩头，才发现那人再也无法回答了。

“不——”他如同受伤的野兽，绝望地嘶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