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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瑟被她说得有些心虚，仍咬牙道：“近来祝公子常来关照奴的生意，姑娘有时在希音坊行走，难保是否见了公子出入奴的房间，这才受到刺激，想要一石二鸟。”

赵宝银淡笑，微微扬起手：“如此，便先确认一事：今日之祸，并非我所供炭火的质量问题，而是有人蓄意谋害，在炭中添了助燃之物。”

听她此话，楚河心里暗道不妙。她身为教坊司奉銮，早看不惯希音坊因为熏炭生意渐旺，又兼知道供炭的赵宝银是礼部上司之前的养女，若能将她一举扳倒，才真是应了云瑟那句“一石二鸟”。

可没料到她见多识广，一下就摸出了那炭灰的蹊跷，又兼云瑟那蠢物几句话没能将罪名扣实，反倒叫赵宝银寻到破绽。楚河正欲说话，赵宝银又接着道：

“蓄意谋害朝廷命官，那便不是教坊司和希音坊所能决断。我已托荆国公世子去请了盛京府尹，这时辰想必快到了。届时再当面对质，想必不会冤着清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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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府尹杨迁近来时常感到头大。

临近年关，他的治下却接连出事：先是安国公家幼子闹市纵马，又拔出萝卜带出泥，牵连朝廷新贵周柯。杨迁一颗心提在喉咙口，总算是侥幸保住了头顶官帽子。

查到腊月二十九，王令德那案子刚有了些眉目，正准备令手下衙役稍松一松，却又生事端：城西希音坊失火，要他前去调查。

无人受伤，也没甚贵重财物受损。照理，是不需他这府尹出马。可来盛京府延请的是荆国公世子！他不敢怠慢，连忙带上人骑上马，匆匆赶到现场。

希音坊的兰桂堂内，相关诸人均已在座。为首的是个眼生的小娘子，脊背竹挺，眼神清澈。

来时，杨府尹就听荆国公世子大致讲了事情经过。这小娘子就是数月前在京中因离府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承平伯府嫡女赵宝银。

小女娘离家自立门户，便想着做个熏炭生意赚些银子，谁知便出了事端。

杨迁听了前情，来前便对赵宝银心生了些同情。在兰桂堂中又见她虽布裙荆钗，气度却沉稳端方，丝毫不见心虚，他断案多年，也练就了几分看人的本领，更觉得这小女娘不是做坏事的。

照例，还是要先听诸人口供。早有负责检验的衙役看过炭火，证明赵宝银所言非虚，炭中是加了桐油松香。

赵宝银道：“方才云瑟姑娘指我谋害康乐侯嫡子，又称祝公子与她情投意合引我妒忌，民女也想听听祝公子的说法。”

既要三方对证，祝重华与卢安自然也被请进屋里。闻言，祝重华便急了：“这是什么话！我与云瑟姑娘不过君子之交，怎敢称‘情投意合’。”

他如今尚未婚配，又硬着头皮退了赵家的亲，正是知晓母亲有在他婚事上做文章的打算。单身公子尚未娶亲便与清倌勾勾搭搭，传出去哪还有大家女儿能瞧上他！

云瑟脸上却挂不住了。她既得了吩咐要狠踩赵宝银，又见祝重华近日常点她弹琴，的的确确存了些攀附的心思。她哪知赵宝银会请来盛京府尹，让几人当面对质！

可当着众人的面被祝重华戳穿，她只觉羞愤难当，更不愿承认是自己污蔑，把心一横，摆出素日常有的楚楚可怜之态：

“公子确与奴私交甚笃，可奴乃卑贱之身，情意不足为人道，奴只有以死明志！”

说罢，竟起身要往一旁的墙上碰去。身旁的婢女自是连拉带拽，一番表演将人扯了回来。云瑟脸上垂下两行清泪，端的是我见犹怜的娇弱之姿。

祝重华更是大怒：“云瑟，我素日待你不薄，你收了谁的好处，要这样攀诬我！”

眼看现场又乱了起来，杨迁不耐烦地抬手打断：“二位的私事，私下处理便可。本官今日来，断的是熏炭失火一案。桐油松香皆有浓重气味，即便是戴有手套，沾手也很难将气味濯洗干净。”

他目光锐利，环视众人：“熏炭从小娘子处出来，再送至此间点燃，中间经手之人众多。方才已经听赵家小娘说了，她每日卖来的熏炭都是前一夜才制好，此事与她同住的丫头婆子皆是人证。若有人往其中加了桐油松香，必定是今天。眼下，只需验证谁的手上沾了气味，便知谁是那谋害命官的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