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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学得不像,冬珠还不会掩饰情绪,不高兴的时候心思都在眼神里,秦荆娘想起两人说话时冬珠眼中明晃晃的疏离,让人遍体生寒。
“睡吧。”她轻声说。
平生还不想睡,他竖着耳朵听门外的脚步声,说:“我爹……和三叔一样?”
风平也翻过身看着睡在外侧的人,“我也快忘记我爹长什么样了。”
秦荆娘吞咽了一下,含糊地说:“他跟你二叔长得像,嘘,别说了,快睡觉,别吵着你们大姐二姐。”她不想多说,尤其是当着平生的面,他才满两岁,还是嘴巴不严实的时候,知道的多了会跟于来顺生隔阂。于来顺若是知道他还念叨着生父,恐怕会生出旁的心思,打破现在的平静。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半夜,天色既明的时候屋外突然狂风大作,水缸上压的木板被掀掉了,砸在墙上咚的一声,睡梦中的老老小小都醒了。潮平和平生吓哭了,哄了好一会儿清醒过来才止住哭声。
屋门被风吹得乓乓响,门上的铁环不停撞击着,屋顶的瓦片也发出闷响,人压根不能出门,只能躲在屋里等风停。
整个镇子又亮起了灯,码头上的守卫撤走了,搭的亭子轰隆几声散架了,木板和草盖被风裹挟着四处乱撞,去年被拦腰折断的树,在这个黎明又折断了新生的枝叶。
天色亮了,外面飞沙走石还是一片昏黄。窗纸破了,海珠跟冬珠赶忙拿起木板堵上,匆忙间看见院子里散落着碎瓦砾,水缸也倒在地上,不知道磕没磕破。
昏沉的天色让人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过没过晌都不知道,饿了就嚼些干饼子,渴了不敢多喝水,尿意来了只能尿盆里,人憋在气味混浊的屋里多难受。
一直到飓风离开,三三两两的人才开门走出来,满院的狼藉像是被匪寇抢劫了。众人都习惯了,家家户户开了门,披着蓑衣进进出出清扫院落,碎瓦砾倒在巷子里铺路,庭院倒的人家先清理出走路的道,生了虫的草盖连拖带拽扔得远远的。
有人来找海珠借木板车,见她家已经吃上饭了,说:“你家的屋顶没受影响?”
“瓦片也掉了不少,只能等雨停了去买瓦。”齐老三放下碗跟着借车的人出门,朝屋里说:“我出去一趟,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
屋里不漏水,海珠也就将就着过,吃了饭又抓紧时间烙两锅饼,就怕夜里又起风。
风雨不歇的鬼天气又折腾了两天,当天上出现明晃晃的日头时,猫狗都跟着松口气。
屋顶翻修的事是齐老三的,他买了一车瓦片回来,踩着木梯上屋顶,海珠跟在后面给他递瓦片。
“我三婶家的情况如何?”她闲聊道。
“还行,石屋的屋顶就是草盖,不上瓦片也就不会掉瓦。”
“海边有大鱼搁浅了,大家伙都拿上东西去逮鱼。”半腿泥的守卫站在巷子头喊,连喊三声快步换条巷子。
“快快快……先不修屋顶了。”海珠手脚利落地踩着梯子下去。
冬珠和秦荆娘拎桶的拎桶,拿网的拿网,铁锹和竹竿都装木板车上,等海珠落地了,母女三人推着木板车就往外跑。
齐老三紧跟着从梯子上蹦下来,拎着筐拿起扁担就往外跑。
风平也要去,齐阿奶拽着他让他在家等着,她往外瞅一眼,巷子里的人跑起来了,乌乌压压的。
“你个头矮了,到了海边你娘你姐你叔还要分心思顾着你。”
码头往西往东都是人,多是一个家族一起行动,他们分工明确,有人在海边寻找,有人站在高处喊人,下海捞鱼的腰上绑了绳索,沙滩上的人紧紧拽着绳子。
海珠她们拢共就四个人,跟旁人比不了,就瞅着落单的大鱼撒网捆住它,四个人合力跟鱼拉锯,拖上沙滩了让冬珠看着,她跟她叔她娘继续去寻找目标。
一场飓风让洋流发生了改变,海底的鱼群涌了上来,海珠还看见有个人逮了只大石斑,装进桶里还漏个鱼尾。之前见过的马鲛也上岸了,坚硬的鱼鳍划破了渔民的大腿,鲜红的血顺着腿弯流进海里,伤口被海水一泡,那人尖利的呼痛声响彻半边沙滩。
海珠看了一眼,下意识也跟着腿疼,她呲着牙吸口冷气,说:“我们小心点,少逮点鱼都成,别划伤磕伤了。”
齐老三没注意听,他瞟到右前方的水面露出一抹黑影,他扛着渔网踩水下去,遇到一只黑皮鲷鱼,弯腰捞起来朝岸上扔。
秦荆娘捡了鱼装桶里,抬头见海珠也踩水下去拉网了,她也跟着过去。
这也是条石斑,个头小了点,而且已经半死了,拖上来时没费什么力气。
“快上岸!来了群水母!”远处有人大声喊。
一群粉紫色的水母随着潮流飘了过来,还在水里的人转身就往岸上跑,离了水再回头看,这群水母霸占了浅水滩,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我们回去吧。”海珠开口,这群水母不走,没人敢下海。
那条比冬珠还长的大鱼在旁人的帮助下抬上了车,石斑鱼齐老三一个人就抱起来了,至于其他杂鱼,装桶里放木板车上,收拾了东西拉着木板车就走。
“这些鱼怎么处理?卖了?”秦荆娘问。
“不卖,大鱼难遇,我们自己吃,吃不完的做菜卖。”海珠琢磨着要怎么处理,抬眼看见她三叔,她笑着说:“也可以腌了炸了等办喜事的时候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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