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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执刀剑的武将和长袍宽袖的文官分列左右齐齐跪下,额覆掌背,齐呼陛下。
大殿空旷,呼声高昂,余音回响。
玻璃瓶中的红酒轻轻摇晃了一下,站在大殿门前的青年西装革履,一脸懵逼。
跪伏在地的诸人皆心中忐忑不安,生怕这位脾性怪异喜怒无常的新帝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虽然在他们看来,陛下今日的这身打扮十分怪异,但比起上次剃着光头赤足着僧袍去出家已经好了太多。
最起码瞧着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些。
“陛下”本人比他们还要忐忑,王滇攥紧了手里的红酒瓶子,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几个月他天天加班,想着赶紧把城东那块地拿到手建个CBD,今晚的酒局对他至关重要,所以他才专门来酒庄拿几瓶红酒,大概是弯腰拿酒的时候起得太猛晕了,去年他就是这么进了医院,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醒来头疼了半个多月。
但他依旧认为自己应该是在做梦——因为焦虑症的缘故,他梦里的疼痛甚至比现实里还要清晰。
不过梦见自己当皇帝还是头一次,他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梦境里的大殿和群臣,发现这梦还挺真实,门槛都瞧着有点掉漆。
“平身吧。”他清了清嗓子,却见跪了满地的人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垂着眼睛都不敢同他直视。
“急报——”有人灰头土脸连滚带爬地冲他跑来,“河西郡云水决堤!”
大殿顿时一片哗然。
王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旁边的人七手八脚架到了龙椅之上。
“陛下,河西郡云水决堤事关重大,还请陛下及时选派赈灾人选!”有人出列高声道。
“河西郡毗邻南赵中州,说不定南赵会借此出兵!陛下须早拨军费才是!”
“国库空虚,赈灾当为紧要,军费之事可容后再议。”
“容后容后,这都容后了几年了?!”
“云水每隔几年便会决堤一次,臣以为应当及时派人修堤改道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此患。”
“你说得轻巧!修堤改道劳民伤财,如今战事刚歇,哪来的钱?哪来的人!?”
底下的人再次吵成了一团,虽然一个个嘴里都喊着陛下,但实际上根本没人指望着陛下能开口,说着说着不知谁开头动起了手,一只靴子直直冲着王滇飞了过来,旁边的小宦官急忙上前挡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王滇听得头疼。
醒着要听董事会那群老狐狸天天吵,做个梦都成皇帝了还要听他们吵,关键吵来吵去都吵不出个结果来,想起他好不容易谈来投标资格的这块地差点就被吵黄,心情顿时更不好了,厉声道:“够了!”
底下鸡飞狗跳的众人再次安静,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有胆子小的已经吓得趴在了地上。
毕竟这位陛下早朝一向看心情,议事时从来不开口,只会阴恻恻地盯着他们吵架,看够了就打个哈欠悠哉悠哉地离开,又或者被吵烦了就拖几个不顺眼的下去打板子,心情极其不好时也会砍几个脑袋,开口一般就是索命。
幸而陛下不喜上朝,十天半个月都不露面一次,这次更是三个月都未曾上朝,否则满朝文武都不够他砍的。
众人瑟瑟发抖,以为陛下心情大概是极其不好,准备揪两个不顺眼的来砍的时候,他们眼里似疯状魔的陛下不咸不淡地扫视一圈,在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气氛里缓缓道:“有事说事,吵能吵出结果来吗?”
那自然是吵不出结果来的。
“陛下!决堤之事关乎数十万人性命,还望陛下早做决断!”白胡子老头手颤身子也颤,看得王滇太阳穴疼。
决断个屁,他今天晚上还急着拿到城东那块地。
眼看底下就要吵起来,王滇看向手里的红酒瓶子上,目光逐渐冰冷。
“砰!”
玻璃瓶砸在了头上,浓郁醇厚的酒香四溢,混着鲜血从那张俊美的脸上缓缓淌了下来。
“啊啊啊——陛下啊!”旁边小太监尖锐的叫声直穿耳膜。
“陛下!”
“陛下!”
“来人!快宣太医!”
众人乱作一团,却无人敢上前,王滇端坐在龙椅上,目光阴鸷面容冷酷地昏了过去,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
就算当皇帝也别想阻止他今晚拿到城东那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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