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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也老师……”王思言看出了黎江也的一点点忧郁,他有点误读为是害怕的意思,这甚至让他罕见地泛起了一些怜惜的情绪,他放轻了声音:“我只是喜欢直接一点,这样大家都不浪费时间。但你放心,我不是个坏人,不会逼你、更不会伤害你。我妹妹这么喜欢你教她,我可不敢胡作非为,对不对?”不该再进攻了,王思言巧妙地停止了那个话题,轻松地道:“对了,我妹刚情绪有点失控,所以没来得及和你说,其实今天她是想问你,圣诞节那天也是她生日,我给她包了当晚出海邮轮的一层客舱让她请朋友来玩,所以她就想邀请你也去其实你今天也看到了,我妹妹脾气不好,但是确实很信赖你,是真心想把你当朋友的。怎么也小也老师,赏个脸吧,邮轮上很多表演的,还有附近最有名的公海赌场,你想来两手我也可以陪着你,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账上,怎么样?”他说到这里把打火机啪地关了,放回了胸口的内袋里,收敛了那层欲色,倒显得很诚恳起来。黎江也站在原地,却久久没有出声。……张秘书来接谢朗的时候,谢朗正在黎母家。他请人给黎母换了一套全新的空调,是自己亲自去盯的,空调换完之后,他下意识地去看了看黎母家里的热水器,也换了新的没想到黎江也走之前准备演出的时候,还是听他的话,把那个都已经修好的热水器给换了。他的到来让黎母开心坏了,给他准备了水果和瓜子,一开口却又是说他和黎衍成这么多年的友谊难得,连家里这些琐事都要他帮忙操心。谢朗好像是《从前死去的家》上“把他带回来吧。”如果要对自己绝对诚实的话,谢朗不得不承认,张秘书的建议对他来说是有诱惑性的。即使是全部的理性都在告诉他这是强迫,这是不对的,他没有立场,更没有道理这样做。可至少在那一秒,他是真的犹豫了。谢朗低下头又扫了两眼那份和王思言相关的文件,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对着张秘书摇了摇头,低声说:“你多看着些吧。”强行把那股冲动按捺了下来,但这却让他愈发地感到烦躁。不知为什么,在黎江也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谢朗觉得自己内心中某一部分黑色的、难以见光的失序正在以可怕的速度不断扩大,这种感觉让他自己也感到越来越不安。直到又过了一个多星期,谢朗才从张秘书那得知,黎江也过两天应该会和王家兄妹一起去游轮上度过圣诞节,但这个时候,他正在去见黎衍成的路上。……黎衍成此时正对着化妆镜审视着自己的面孔。淮庭的试衣间经过精心设计,化妆镜里面还倒映着黎衍成背后好几面全身镜,这一切仿佛形成了一个不断交错反射的华丽世界两排步入式衣柜、化妆镜、牛皮椅、全身镜里黎衍成的背影都因此循环往复、交叠出现。大多数素人入圈之后都会有一个惊人的颜值提升期,原因无他,有了专业的造型设计,有了珠光宝气的环境熏陶。而黎衍成本来就天生丽质,再经过这些外物推波助澜一层,此时在环形灯的照射下,今晚的他实在美丽得有点不可方物的味道。香槟色的丝绸衬衫衬得洁白的皮肤像是打着层莹润的光,他用化妆师的方式在内眼线用褐色眼线笔勾勒,然后浅浅一笔顺着眼褶自然地带出来,那一双形状完美的杏仁眼因此更显得眼神流转间波光粼粼。明明已经这么完美,黎衍成在镜中的神情却看起来有种说不上来的颓丧。这些日子黎江也走了之后,他大获全胜的这些日子,他总有种暗暗的烦闷。按理说,他已经得到了一切,除了……除了谢朗。想到这里,黎衍成的嘴角微微弯起,对着镜子的样子倒像是在自嘲。是啊,谁能想到呢,这么多年了,在美国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的危机感,却在他回国并且轻轻松松把黎江也赶走之后浮现。他竟然会有这个感觉:原来他并不拥有谢朗。他和谢朗的关系变了,即使他们谁都没有提起过,即使谢朗仍然愿意不求回报地帮助他;可谢朗不再积极地回复他的信息,不再愿意和他单独出去吃饭、唱歌;甚至,也不再像曾经那样仰慕他的歌声。谢朗正在离开他。而更可怕的是,他对此感到恐惧。当视频事件爆发之后,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成为明星时那些把他推至巅峰的赞誉和爱慕,其实也随时会在一瞬间翻转成为同样呼啸而来的巨浪,随时将他吞噬。他并不是安全的。而对他来说这足以把他碾碎的恐怖巨浪,却可以在谢朗的面前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弭。黎衍成因此终于第一次重新地审视了他和谢朗之间的关系,少年时代时的那些清高变得那么可笑,他自以为才华横溢所以身居高处,自信地从不去挑破任何关系,只想让谢朗永远那样追随着他。而如今他终于清醒地看到了那层迷雾之下,他和谢朗之间真正的权力关系参天的大树并不会因为任何一只鸟儿的离开而枯萎灭亡,可鸟儿永远都要依赖大树的庇佑。只有谢朗能给他安全,因此,他也必须要拥有谢朗。黎衍成看了一眼一旁的手机,谢朗就要来了。他拿起一旁的酒杯猛地喝了一大口,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已经全然看不出方才的半点疲惫和沮丧,他又是那个神采奕奕的黎衍成了。……“衍成,”谢朗到淮庭之后连大衣都没有脱下来,他的司机和秘书还在楼下,因此很直截了当地问:“你电话里说有事,是怎么了?”“谢朗。”黎衍成从试衣间里慢慢地走了出来,过来时递给了谢朗一杯酒,然后把自己的酒杯也举了起来,很轻巧地说:“碰个杯吧。”靠近的时候,谢朗闻到他身上的香水是柑橘香调,其实男士来说实在显得太甜了些,他下意识地在接住酒杯的时候稍微避退了一下。大约是看到谢朗没有马上举杯,黎衍成微微笑了一下,补充道:“你都不恭喜我吗?我正式进入决赛了。”“……抱歉。”谢朗这才想起来,他最近似乎一直都没有去看天生歌手的节目。“没事。”黎衍成丝毫没有露出半点不快,而是主动用酒杯和谢朗的酒杯轻轻地相撞了一下,眼里含着笑意,把酒杯置于半空中等待着。谢朗仰头一饮而尽,酒刚一入口就感觉异常辛辣,同时又有浓厚的果香,后劲极强,回味起来整个人有种眩晕感。因为装在高脚玻璃杯里,他下意识地以为是白葡萄酒,没想到是40度的干邑白兰地。谢朗轻轻扶了一下一旁的椅背才缓过来,皱起了眉:“你不该喝这么烈的酒。”“就是想和你一起庆祝一下。”黎衍成说:“谢朗,你最近好像很忙,有时候都不怎么回我消息了。”“是真的有那么忙,还是……”他又微微向前了一步,手里的酒杯摇晃的时候散发着白兰地馥郁的果香,他的人也是:“你生我的气了?”“因为视频的事,还有我酗酒和休学的事,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没有我们俩以前在一起读书时那么优秀了。”自那一夜之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重新提起那些事。有的时候,不光彩的东西也可以作为一种武器:那些关于我的、羞于启齿的一切,只有你知道。这样的示弱,实际上是唤醒对方的同情和怜爱,所以,就不至于再去责怪他那些过错。“是。”但让黎衍成没想到的是,在他如此巧妙的一招以退为进之后,谢朗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之后,竟然不是不去苛责的态度。“我有些生气。”诚实在那一秒有种冷酷的味道。可谢朗感觉不到,他只是如实地答了:“我后来去看了视频,比你对我形容的要恶劣。”黎衍成的双眼望着谢朗,里面的光莹莹然,没流泪,可却像是泪光。他这样靠近了谢朗,小声说:“我知道错了,谢朗。”他没说“是我的错”,因为每一句话其实都经过了斟酌。“是我的错”是基于事实承认错误,而“我知道错了,谢朗”,是亲密的人在对谢朗撒娇。“……衍成,你不该去找小也顶替的。”谢朗的目光沉沉地落在黎衍成的面孔上。他明明克制而且冷静。可在那一瞬间,黎衍成却感到仿佛凌空有一记耳光,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脸上最痛的不是去认错,最痛的是当他终于意识到,在谢朗眼里,这件事、此时此刻、这一切甚至不是关于他,是关于小也。这一切怎么可以不是关于他?黎衍成的面孔疼得又热又辣,和他身体里的酒精混杂在一起,使他浑身的温度都在失控地升高。“谢朗,你为什么会和黎江也上床?”黎衍成把酒杯啪地放在桌上,那语气说是一个问题,不如说是一种崩溃:“本来该是我的,对吗?”他本该再循序渐进一些,可他做不到了。他抬起双眼望着谢朗,眼角泛红地扯开了丝绸衬衫的领口,然后猛地上前环住谢朗的脖颈,吻了上去。……直到谢朗都已经离开了许久,黎衍成仍然瘫坐在地上。他看着横倒在地毯上的酒杯,却连过去捡起来的力气都丧失了,那是谢朗推开他时掉在地上的酒杯。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一个黑洞,他越想要得到一切,就越是永远得不到满足。小的时候,做一个完美的乖巧的好学生就足够赢得妈妈的宠爱,于是他就做好学生;可是出国之后环境变了,评价的体系也变了,最受欢迎的人总是个性更突出,甚至是平时party不耽误、期末却仍然全a的强人,于是他酗酒、吃聪明药、想做那种最酷又最优秀的人;参加选秀的时候,想要得第一;被曝出丑闻的时候,想要不计一切代价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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