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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遗子,这两天如果不是我派人护着,现在已经在时运手上了。你们为了死人去求公道,不怕伤到活着的人吗。”
霍辰启往后靠,将后背倚在枕头上,下巴抬起,仰头望着头顶的冷光灯,一言不发。总是处在眉骨阴影里的幽深漆黑眼眸,被冷光照得明亮,好像暗夜里两点萤萤的冷火,微弱却不可直视。
他说,“我也看了那个u盘,几百个G的资料,顾廷山从至上云庭拿命抢出来的。您应该知道顾廷山,那是我这辈子极其讨厌的人,现在终于是个死人了,可一想到他为什么死的,我竟觉得我比他还要卑劣。我看着那些视频录像,突然想起,如果最开始那次,我没有把小玉从何序手里带走,她会不会出现在这个录像里面呢?她那个倔死的性子,又能撑多久呢?”
他顿了顿,喉咙一哽。这个姿势让他的喉结异常明显,好像喉咙口压着难以宣之的万钧千言,以至于愈加艰涩,愈加沉顿,沉静里透着誓死杀伐的坚决,“我想到这里,突然就恨得后背发凉。”
“我有时候问她,以后要不要生一个孩子,她说不喜欢男孩,总要离心。我说生个女孩,最好像她。”
“可是她说,她养不好孩子。她不知道怎么样让孩子平安正常地长大,长成一个不被伤害的成年人。”
“我说不会,点点就很喜欢你。她说,她只会带他们玩,教给孩子怎么快乐,怎么散漫自我,不能让他们平安,健康,摆脱危险……”
“我说,你只管让他们快乐,我来保护他们,给他们平安,健康,衣食……”
霍辰启终于坐起来,坐正,目光直直盯着霍又平,平静冷定地说,“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未来有可能遇到这些事,更不能看见了当做没看见。你的孩子能保护好,因为你有高位高势,可别人的孩子没有。父亲,我也是个永远学不会识时务的人,改了这么多年,现在看来,改不了。”
霍辰启脾气并不好,直性子,这么多年被他们压着教着,套了个稳重精明的假象,骨子里却还是混不吝。
霍又平见过他很多次胆敢拍桌子表决心的叛逆时刻,非要去部队的时候,不想转业的时候,年少时让他去交某些朋友坚决不去的时候。
却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个时刻,他如此平静淡然,却下了生死都难以撼动的决心。
霍又平沉默半天,忽的“哼”了一声,似嘲讽又像自嘲,“怪不得都说你像太爷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蠢轴,越蠢越轴,越轴越蠢。”
霍辰启“唔”了一声,很受用,“太爷爷要是在,会赞同我的做法。”
霍又平不知是何意味,又重重冷哼了一句,“何止赞同,能用拐杖敲着霍家每一个人的头,让霍家人全冲上去。”
他今天冷哼的实在过多,显得既不稳重,也没风度,以至于不太像他现在这个年龄的人。
霍又平又问,“你们从时家带出的东西,到哪一步?”
霍辰启说,“能判定是人是鬼的那一步。”
霍又平的手指敲击了一会儿椅背,突地手指一停,若无其事地说,“那就碰一下吧,我倒要看看,霍家是不是碰不起。”
霍辰启惊愕地看着他,好像不知道他说出了何等惊骇的话语。
霍又平淡淡叹了声,略带感慨,“精明谨慎了大半辈子,竟然终究还是敌不过,要去当蠢人。”
为私者智,为公者愚,可总有蠢而又蠢的人,要朝着蠢而又蠢的方向去。
霍辰启躬身向前,语调反而急切起来,“我并不想拉着霍家为我陪葬……”
霍又平笑了下,这让他一贯板正严肃的脸上竟然出现几分昂扬的意气,“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儿子,某些时刻你妖魔化了你的家族,你不知道它骨子里流着什么样的血,而某些时刻,你又轻看了它。”
第274章路
霍又平临走的时候,问霍辰启,“如果你自己来,你打算怎么办?”
霍辰启垂眸,“我只能依靠内外舆论。”
舆论是不得已又最有效的登闻鼓。只是到那一步,就算事情成了,霍辰启他们也内外都无路可走。
霍又平瞪他一眼,“赶紧把你招的那群,一颗脑袋他妈的千万美金的人都散掉。”
温初玉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霍辰启一条长腿架在椅子背上,缠着厚厚绷带,往后仰着头颅,以一个十分看得难受的姿势坐在她床前。
她一醒过来,霍辰启上前扶她,“我让他们给你加了点剂量,让你多睡一会儿。”
温初玉先去摸他的腿,手有些颤抖,“你受伤了?”
霍辰启重重拍了拍绷带位置示意给她看没事,“小伤。”
温初玉接着去摸自己的包,要去看里面的文件。
霍辰启摁住她,“东西让我爸拿走了,他找人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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