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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末（第1页）

池砚站在商场的楼顶，他闭眼静心感受肩背与双翼连接之处，感受翅膀的每一寸地方，然后控制着翅膀扇动，缓缓上升，他感觉到自己离开地面。

睁眼，自己正悬停在商场上空，身后的羽翼拍打，气流自身边穿过，温暖的阳光迎面洒下，地面上修长的阴影也徐徐拍打双翼。

他控制着翅膀在空中缓慢飞行，感受风的流动，与风共舞，绕着摩天大楼盘旋，倏尔沿着马路平行飞过，所过之处，落叶和尘土飞扬。又沿着高楼垂直上升，像一支离弦的箭，笔直地冲向天空。

他徜徉在天空之中，无拘无束，自在而惬意。池砚想起自己的正事还没有做完，寻找一个合适的据点，他飞到高处，自空中俯视着城市。

高楼大厦在他的脚下一览无余，寂静的灰和活泼的绿交杂，冰冷却又满怀生机。

穿过鳞次栉比的建筑群，飞掠过河面，郁郁葱葱的树林映入眼帘，他放缓身姿，脚尖轻点地面，悠悠然自空中落下，舒展的双翼收拢徐徐背在身后。

也许是受到血鸦污染的原因，在选择据点时，他更倾向于有树林的地方，树林让他精神舒缓、放松、有安全感。

池砚沿着林间小路行走，鹅卵石铺成的路面蜿蜒深入树林。穿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花园广场。大理石雕像矗立在广场中央，她亭亭玉立怀抱琵琶，纤纤素手拨动琴弦，蛛网织就她的新衣，两只懵懂的小麻雀在她裙边蹦蹦跳跳。

喷泉池早已干涸，枯枝落叶被风刮入池底，层层叠叠堆积在角落里。荆棘和杂草丛生，遮掩了地面。

广场边的几间商铺落满了灰尘，残破不堪，商铺内的货架上和地上都随意撒着杂物。轻轻推开门扉，门框上抖落的尘埃落下，池砚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单手捂着口鼻，打量着这间屋子。

空旷的屋子只留下基础的装潢，整体很是空荡荡，只有一些杂物随意堆放着。

也许是这房子当时正好处于被转手状态，又或者曾经的主人察觉不对，很快就收拾东西，转卖物品，然后离开宁城了。

池砚打开窗子透透气，他决定把这里作为自己的据点。他抬起左手查看当下的时间，距离日落还有2小时，他花费了1个小时的时间肆意飞行，穿越在城市中寻找合适的据点。

现在他目标明确，按直线距离飞行回到商场拿物资，不知道回去一趟要多久。他看准时刻，迎着日光展翅高飞，如一道流星滑过天空。

落在商场顶楼时又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落下。“单程耗时3分钟。”池砚宣布结果，他估摸了一下从花园广场到商场的距离，居然只用了3分钟，世界上最快的鸟的飞行速度大约在350千米每小时，自己现在的速度与之相差无几。

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他只好来回飞行，像一只筑巢的小鸟一样，一件件把东西从商场带回来。

凌乱的包裹堆了一地，池砚坐在一旁休息。他不是很累，污染应该是影响到了他的身体，他的速度、力气都远远大于人类。

他只是感觉很饿很渴，一天没有喝水吃饭了，又忍着饥渴一直收集物资，寻找据点，直到暮色将近才堪堪停下来。

现在，他要先解决下饮用水问题。

池砚先在四周寻找到一些枯枝落叶，还有三块比手掌大三圈的石头。找出三根最粗的木料首端搭在一起，每两块木料之间放上一块石头，再在中心放上细树枝，干树叶，以及在路边找到的废纸。

一只手呈括弧状遮挡住微风，另一只手用打火机引燃中心的易燃物。还好他的打火机一直在裤兜里，让他现在不必狼狈生火。这样一个简单的三角火堆就生好了，三角火堆对燃料的消耗较少，火势集中，很适合用来做饭。

他把擦干净的迷你小铁锅放到火堆上，打开一瓶矿泉水倒进锅里。这些矿泉水已经过期了，如果是在和平时期，完全不建议饮用，过期的矿泉水可能存在细菌污染、变质等情况。

但现在，这些过期矿泉水是池砚为数不多的水资源，不过好消息是它们一直储存在阴冷干燥的地下，没有接受过阳光直射。

将烧开的水端到一旁冷却，池砚拆开一袋饼干坐在台阶上慢慢解决晚饭。直到此刻，他才有时间静下来回顾这几天的时光，短短几天，在他身上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护送任务失败了，他拼尽全力杀死特级污染物血鸦，掩护队友撤退。本以为是必死无疑，没想到却活了下来，不是人却也和污染物不太一样。

大部分人类被污染后，会被污染物吞噬，失去作为人类的理智和躯体，完全转化为污染物的模样。

如果是被高阶污染物侵蚀，高阶污染物会通过“拟态”伪装成人类，它们甚至可以获得人类的记忆，利用记忆更进一步伪装。悲哀的是，人类目前没有任何手段可以检测是否受到污染，除非高阶污染物伪装的人类死亡，死亡后尸体会出现部分污染物特征。

这更进一步加深了末世下人与人之间的猜忌、排斥、冲突，本就脆弱的信任更加摇摇欲坠。

而池砚很确定，他就是他自己，他的意识并没有被吞噬，另一个可以佐证的便是他的翅膀。他既没有完全被污染吞噬化为一只癫狂的血鸦，也没有被血鸦吞噬意识拟态成人类，污染在他的身上似乎被压制在翅膀部分，他还是他，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种状态，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下一刻就被污染完全吞噬。

滚烫的水慢慢冷却，池砚端起小锅凑到嘴边，温热的清水滋润着他的唇舌，顺着食道滑下，暖呼呼的。

解决完简陋的晚餐，池砚拆开一个个包裹，清点物资。还剩8瓶矿泉水，够用3天，极限情况下能用7天；食物包括3袋米、2袋面粉、5把面条以及零食若干，大约能坚持半年；几套换洗的衣服；一些日用品。

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没有稳定的水资源获取渠道，明天的目标是寻找干净安全的取水地，搭建一个净水器，再搭建一个雨水收集器。

简陋的篝火堆熄灭，余烟袅袅。

池砚安排好明天的任务，简单洗漱一下，抽出两张防潮垫放在房间的角落里，看着睡袋猛然发现自己失误了，变成鸟人的他没法使用人类的睡袋，大翅膀无处安放。

思索片刻，他决定下半身躺在睡袋里，上半身依靠大翅膀遮着保暖。侧躺下后，他有些别扭地挪动几下，用手把前面的睡袋拉高一些盖住肚子，大翅膀合拢盖在身上，一只奇怪的“蚕宝宝”就组装好了。

闭上眼睛，听到街上风卷起树叶悉悉索索刮向远方，疲倦的思绪散开，紧绷的躯体慢慢放松，沉入梦乡。

迷糊间，他好像听到潮水拍打岸边的哗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