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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臣妾在入宫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朱昀曦兴趣愈浓,命她从头详说。
那是冯如月参选太子妃之前的事,某日她应亲戚邀请去参观乐康大长公主新建的园林,与众淑媛商议作诗进献公主。
“姐妹们拟好题目,各自去园子里酝酿。臣妾分得一首题《芍药》的七绝,来到那芍药园边,只想好前两句,后面两句始终觉得不够好。”
当时她搜肠刮肚也续不出好句,担心被人比下去,坐立不安地反复念着诗的前两句。
“岚光未逐晓风清,红药春酣玉露盈。”
还是丫鬟的玉竹陪她全神贯注思考,没留神一旁有人靠近。当冯如月重念一遍时,忽听得一个笑意融融的声音温柔接应:“虽无丽日增颜色,眼中自有万般情。”
这二句接得风流旖旎,冯如月醍醐灌顶,扭头见一个虬髯书生站在近处,瞬间被唬得肉跳心惊,急忙用团扇遮住自己的脸。
玉竹也唯恐小姐被男人瞧见,赶紧张臂挡在中间,怒问那书生是何人。
“小生姓温,名霄寒。”
彼时温霄寒已声名鹊起,好些闺中人也听过其人读过其作。
冯如月听了这话,不禁偷偷将团扇挪开一寸,小心张望对方。见那温霄寒还是个少年,生得骨秀神清,眉目俊朗,身姿气度十分超然,端的是位翩翩才郞。
温霄寒彬彬有礼道:“小生应公主召见前来,适才无意中听到小姐在这里吟诗,忍不住狗尾续貂,擅自接了下面两句,还请小姐宥我唐突之罪。”
冯如月从没跟陌生男子讲过话,突然邂逅这名闻遐迩的才子,又见他外表
英俊挺拔,沉睡十五年的春心怦然萌动,竟忘了忌讳,隔着扇子请教:“多谢先生雅缀,只是不知这后两句做何解释,可否分剖一二?”
温霄寒笑道:“今日天阴,人们都以为并非赏花的好时机。可花朵本不会因阴晴风雨改变,不同的只是赏花者的观感。若观者心中有情,随时随地看见这些花都会觉得风情万种,楚楚动人,又何须艳阳来映照呢?”
清雅谈吐甚得人意,冯如月惊喜称谢,温霄寒稍做谦逊便告辞走了。
她目视那潇洒远去的背影,从此难以忘怀。偷偷描摹丹青收藏,出嫁时仍舍不得丢弃,藏在箱子里带入宫中。
“臣妾自知此举违礼,已许久不曾动过这幅画,今日整理藏书时偶然翻出来,想检查是否受潮虫蛀,不想竟被殿下撞见了。”
冯如月哭得浑身发抖,再多受一点惊吓就会晕过去。
朱昀曦听完供述,感觉夫妻间一向沉闷的空气里注入了一丝趣意,故作肃穆地训诫:“你私自接见外男已是不该,画像珍藏又是一罪。念在你那会儿少不更事,孤王暂且不予追究。但那温霄寒乃是一轻浮浪荡之徒,理应受人鄙弃,你委实不该对他动心。”
冯如月恐慌茫然,云杉是主子肚里的蛔虫,见朱昀曦递来眼色,机警解说:“娘娘,那温霄寒不久前曾公然拦截咱们千岁爷的车驾,还当众出言不敬,若非千岁爷大度,他早已玩火自焚了。”
那晚温霄寒拦驾的事业已传开了,冯如月也听说了他当时的言论。可在她看来,太子生就一副颠倒众生的绝世姿容,男男女女为他痴醉皆是常事。
她身为妻子也爱煞了这位夫君,无奈妇德规定女子必须贞静,不可勾引丈夫行淫乱之事。宫中对此限制更严,她不敢对丈夫表露一分一毫情欲,即便太子主动,她也得持重规劝,以免让他在床帏之间消耗过多精力。
这自古传承的压抑虽被她视作正常,苦闷却是实打实的。听了温霄寒那些话反倒羡慕他身为男子可以直接对心仪之人表露衷肠,故而没有任何反感。为迎合太子训导,不得不违心检讨:“臣妾知错,这便亲手销毁画卷,以后再不敢起妄念。”
朱昀曦满意颔首,起身扶起她,笑微微替她拭泪。
“爱妃不必过于惊怕,你我是夫妻,孤王怎会为这点小事责罚你?”
他拉着冯如月的手邀她坐下,与她叙了些家常寒温,中途让她再念一遍当年和温霄寒联的诗句。
冯如月惶恐犹疑,经他软语催促,方扭捏地念出来。
“虽无丽日增颜色,眼中自有万般情。”
朱昀曦寻味半晌,嗤笑:“原来这人的风骚是刻在骨子里的,见了男女都要卖弄,着实该打。”
冯如月以为他真要惩罚温霄寒,心里干着急,泪珠止不住下坠。
朱昀曦奇道:“爱妃为何又哭了?莫非舍不得那温霄寒?”
“不不!臣妾绝无此念!”
冯如月急忙离座下跪,被朱昀曦一把拉住。他温和安慰妻子,早已根深蒂固的无奈长出一茬新的枝丫。
妻子对他毫无亲昵感,半句玩笑都开不得,这宫廷里的其他女子更敬鬼神似的敬着他,等在前面的注定是孤家寡人的生活。
想想还真有点可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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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换装去到宛平县衙,从萧其臻那里获悉了详情。
“狱卒说蔡进宝买通他们带酒肉去给他吃,那晚他酒足饭饱后睡下,梦中呕吐,被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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