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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饮怔在原地,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母亲这是何意?”
沈氏忙道:“你父亲已经允了将莹雪抬为平妻一事,咱们阿得往后便是嫡女了。”
傅云饮略有些惊讶,按理说以父亲的脾性是绝不可能同意此事的,必是母亲在背后周旋的缘故。
只是……
沈氏方才喜悦了没多久,便听得下首的傅云饮说道:“母亲,请恕孩儿不孝,这镇国公府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沈氏被他这话惊得立时便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只着急忙慌地说道:“这又是为何?你父亲已经允下了此事,莹雪为你生的儿子往后便是嫡长子了。”
“孩儿想离开镇国公府,是自信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养活莹雪她们母子,也是不想再受制于人,连睡在谁的房里也要任旁人做主。”说到尾处,傅云饮已是叹气连连。
沈氏自然知晓傅云饮口中的“任旁人做主”是什么意思,他不过是不满傅善匀逼着他宿在刘婉晴院里罢了。
可刘婉晴到底是他的正妻,他总要给刘婉晴一些体面才是。
沈氏便急切地说道:“婉晴本就是你的正妻,你宿在她房里又有什么不对?”她虽心急如焚,不想让长子去外头自立门户,却也注意了说话时的分寸,并未说出些难听的话语来。
可傅云饮却语气淡漠地说道:“母亲也知道我碰不了旁的女子的毛病,每每宿在端方院后,我皆会难受上好几天……”
沈氏自然明白傅云饮一点也不喜刘婉晴这事,她便是为了遂他的心意,才会让傅善匀允了抬莹雪为平妻一事。
沈氏自忖自己已为了傅云饮让步良多,可傅云饮却仍是要去外头自立门户,一时间,忍不住怒从心起:“你若要带着莹雪出去,那婉晴要如何自处?你们的女儿又当如何?”
“她是正妻。”傅云饮容色肃穆地说道:“这一点不会改变,若她愿意与我一起出府,我便锦衣玉食地供着她,若她不愿,便让她留在镇国公府里吧。”
沈氏仍是恼怒不已:“父母尚在人世,你却要出府自立门户,你的眼里可还有我们这对父母?我悉心教养你二十余年,临了了你却要这般不孝不义吗?”说到最后,沈氏的声音里已带着些哭腔。
傅云饮却不为所动,只对着沈氏拱手行礼道:“还望母亲成全。”
“我不成全。”沈氏潸然泪下:“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便不许去外头自立门户,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傅云饮瞧见了沈氏脸上的两行清泪,心口忽而染上了几分酸涩之意,他便道:“母亲,二弟刚出生那一年,父亲被派去了西北,您怕祖母给父亲纳的那两个良妾会影响了您的地位,便抛下了尚且五岁的我一并往西北去了。”
沈氏泪意堪堪止住,扬起那双噙着泪意的眸子望着傅云饮,喃喃道:“不要说了……”
“那时圣上羽翼未丰,将父亲视作他的心腹大将,太后忌惮父亲的兵权,便将我召进了宫里,宫里下了谕旨的第二日,您怕二弟也被太后留下,便火急火燎地赶去了西北。”
“起初在宫里不过是日子难熬了些,太后顾忌朝中文武百官的目光,并不敢明面上磋磨我,只是每到了夜里,便扒光了我的身子让我跪在她的榻前。”傅云饮说到此处,那双黑沉的眸子里掠过几分悲痛之意。
童年时遭遇的那些黑暗记忆一点一滴地浮上他的心头,那股溺水般的窒息之意席卷了他的五脏六腑,令他喘不上气来。
“那时我尚且不明白什么叫做面首和亵玩男童,只知道太后她抱着我时身上的气味刺鼻的很儿,她拨弄我身子时的样子也丑陋的很儿。”
沈氏已是受不了傅云饮这般自戳伤疤的行为,便大声喝道:“够了,你不必再说了。”
“若不是奶娘屡次开解我,只怕我早已死在慈宁宫了。”傅云饮自嘲一笑,望着沈氏如此说道。
沈氏泪流不止,傅云饮说的话何尝不是盘亘在她心头多年的伤疤呢?
每每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宫里受过的磋磨,她的那颗心便痛的无法自已。
可她当时实在是身不由己……
“母亲,我从未怨恨过你当时抛下我一事,只因我知道皇命不可违,赔上我和二弟两个人,还不如我一人受了那些苦楚。”傅云饮朗声说道:“我能理解母亲,还望母亲也理解我的心情。”
沈氏已是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我自是明白你的心意,你喜欢莹雪,便让她做平妻就是了。”
傅云饮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与沈氏说道:“我爱莹雪,不想再让她在府里受任何委屈,我也不想再与父亲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想靠着自己的本事成家立业,母亲,您明白吗?”
“你父亲……虽对你严厉了些,可他心里还是极看重你这个儿子的。”沈氏连声辩驳道。
谁知傅云饮却不为所动,只淡漠地说道:“他要的不过是个样样听他话的傀儡儿子罢了,二弟也好,三弟也罢,便是他要将我逐出镇国公府的族谱,我也不愿再做傀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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