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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大,校友闪骑俱乐部。“英学长,哥,弦哥,求你了求你了,你就加入吧!”俱乐部的主席沉贺合着双手,正苦苦哀求这位毕业四年回校演讲的风云人物。“大家都很想你加入冬骑,你要是不来,学姐们会把我撕了的!”闪骑正是由这位风云人物所创,他在时声势浩大,堪称社团之最,并且每年都会举办一场冬日远游纪念骑行,四年都屠了当月校园论坛头条,而等到对方毕业,又经过两任主席后,沉贺接手,才知道骑行组织起来有多麻烦。沉贺也有私心,这是他毕业前最后组织的最后一场公益骑行,要是能打出名气就更好了!他打起亲情牌,“这俱乐部可是你一手建立的,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半路夭折吧?”年轻男人转头瞥他,混血的基因使得他身架异常高大,个头将近一米九,体型挺拔,将那一身暗金色翻领的束腰西装穿出了古国雄狮的震慑感,浅金麦色的结实皮肤在兼具美与力量感的同时,透出栗红的诱人光泽。鼻梁架着一副极细的金丝眼镜,是神秘的黄金瞳色,黑发微长及肩,又用一根黑绸带束起,顶级阿尔法荷尔蒙的好身材,冷峻棱角分明的脸庞诠释的却是性冷感的风格。英学长似笑非笑道,“你这是要我卖身?”沉贺当即义正词严,“拯救俱乐部的壮举怎么能叫卖身呢?这叫舍身取义,啊呸呸呸,不是,哥,您放心,只要有我沉贺在,绝不会让任何宵小之辈靠近您那大床一步!”他这位英学长啊,据说是某个国外古老家族的混血后裔,出身神秘,性情倒是很周道温煦,虽然总是给人一种西装暴徒的慑人气场,但从他认识学长至今,风度翩翩,修养极佳,都没见过他发过一次火!但学长手段又是极为雷厉风飞的,刚毕业就回去接管了跨国家业,沉贺观他这一身松弛散漫的精英气度,就知道对方在那庞大复杂的家族族谱里也是个狠角色。至今在那校论坛里,还有人以他这个混血美型的大帅哥为原型,连载了一篇《我的异国落跑王妃》,其情节之甜蜜,广受校友好评,更随着学长今日回校演讲,各种异国王妃贴又被顶上了热门。但沉贺可是手握俱乐部前两个主席学长学姐的真言,知道要想跟学长保持良好联系,别说什么异国王妃,就根本不要在他面前提到任何关于伴侣的敏感词汇!起先是学姐主席猜测,英学长应当是有一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某次聚会提起,学长神色落寞,望着窗外的落雪陷入失神,“我妻,她……不在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聚会众人纷纷露出同情的目光。懂了!是亡妻!自那以后,俱乐部都有意无意避开了学长的伤心事,有那学妹拜托他们撮合的,他们也都打了马虎眼应付过去。“我大概在燕市停留三个月,你看着办吧。”英夜弦不置可否,挽起一只黑单肩包,那拉链扣还系了一只金线白裙的娃娃,模样很奇特,它初次出现在俱乐部的时候,还有不少学妹争着要问链接呢,学长只说,“这是个压床娃娃,新婚压床用的,你们太早了还用不着。”倒是把一众女生给说害羞了。沉贺大松一口气,“感谢学长仗义相助!”等他放出英学长加入的风声,果然不到一个小时,各种大群震动,纷纷赶来报名,就连别校的女生,也借着各种关系找上门来。两周后,闪骑车队出现在西北边缘的玉昆山脉,两百人全程包机直达,连骑具都空运过去,沉贺不由得感叹学长不愧是大家族出身,这一手阔绰得惹来多少的王妃候选!二十支车队浩浩荡荡绕行了七日公路,为了缓和车手们的高原缺氧反应,最后两日从公路骑行改为火山露营,是难得自由活动时间。而沉贺作为组织者,在帐篷里不得不打发一波又一波前来询问的女生,“英学长真的不在,你们自己去玩吧!”这其中也还有男生的,想要借机跟英学长的家族人脉拉近关系。要说英学长去哪儿呢?沉贺当然知道,神庙,圣殿,佛寺,教堂,旧日遗址,都是英学长每次骑行的目的地,据说创立俱乐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位异国学长顶着一张混血俊颜,竟是很信神佛学说,基本不说脏话,哪怕你惹恼了他,他也只会盯着你,微笑着来了一句,“福生无量天尊妈妈。”可能当时你没听懂,但没关系,接下来你就会过上异常水深火热的日子!英学长要整治对手,同样是连根拔起,杀伐果断,行事作风仿佛隐隐有着某人的影子。午后,烈阳高照,将冬境积雪映得白澄澄的,而在这一处土坯佛寺遗址前,游人寥寥无几l地造访着历史,放眼满目苍凉,偶尔可见几l具骆驼与毛驴的尸骨,以及不知名动物的粪便。风声似游魂呜咽。英夜弦抬手,细细摩挲着这一座风雨侵蚀的泥土佛塔。异界的旅人是没有灵魂的,于是他只能拼命的,胸膛靠着,脸庞贴着,心脏仔细感受着,气息贪婪汲取着,似乎想从这土黄色的、带着千年不化的雪腥气的佛塔听到一丝,哪怕一丝,来自亿万年前的脉搏回响。他想要知道,迫切地想知道——“福生无量天尊妈妈,您可以告诉我吗?”男人喃喃道,“诸天神魔最后胜了吗?万界神迹还存在吗?她的世代是赢到最后了吗?”文明的公元前,男人唇齿泻着冷气,模糊了脸庞。“我的故乡,她……好吗?”听不到你的消息,我快要疯了。他真的,太贪心太贪心,想问的总是那么多,想知道的也总那么多。但他还是想问,福生无量天尊妈妈,我的姑娘,我的故乡,她好吗?她跟她的诸天世代都好吗?她会不会也偶尔地……想起我?而风声白冷,穿过佛塔,庙宇,石窟,荒丘,蓝湖,尸骨,抵达他耳中的,只有一段早就坠毁的哭声。英夜弦捂着眼,干涩生疼的眼睛已经流不出眼泪。“是吗?她很好啊。”他自言自语,又仿佛放心似的呓语。“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她好,那就一切都好,哪怕我早就归不了我的故乡。傍晚,沉贺正统计着车队人数,他忍不住跟可靠的学长抱怨这次旅程,“还有一对外校的情侣没回来,他们发信息了,说今晚就在火山口旁过夜,真是颠公颠婆啊,把咱们这骑行团当成他们的公费恩爱场所,早知道就不顾及外校的面子了!”这对颠情侣晚上闹得大家睡不着,白天又是超速骑行脱离队伍,有一次还摔倒在路中间,差点被卡车撞飞!幸亏当时英学长就在旁边领队,果决又利落,伸脚那一踹,把那男的活生生给踹飞到路边隔离桩,如同一道肥啾飞跃的残影。因为太过搞笑,他们还噗嗤一声笑了。等卡车呼啸而过,那自行车被碾成一堆碎骨,他们全车队才都有些后怕。“火山口?”谁知摩挲着一尊小玉像的英学长听闻,表情略微沉肃,口吻透出不容拒绝的厉色,“不想死让他们马上回来!”沉贺愣了愣,“……啊?”果然出事了!那座沉寂千年的西玉昆火山竟然在今夜苏醒!沉贺开着越野车,望着遥远天际那流淌下来的金红熔岩瀑布,在这极其壮丽又意味着绝境死亡的罕见魔鬼风光前,掌握方向盘的手掌都在抖动。此时天色昏暗,火山附近的游客人群已经有些骚动。“天哪?火山喷发,太幸运了,咱们这会可算是赶上了!”“快快,快开直播,少说得赚上一笔流量!”“这里还是太远了,要不咱们再过去一点?”“那很危险吧?”“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不然都白来了!”众人兴奋不已,议论纷纷。沉贺开得很不顺畅,荒漠地形崎岖难走,时不时就有人来敲他的车窗,问他能不能载他们过去看火山。沉贺还没出社会,脸皮子薄,光是解释就得废几l分钟,对方还很不耐烦,手掌都快扇到他的脸上,还是英学长瞟了一眼过去,对方才消停了。英夜弦道,“换座,你联络他们,我来开!”沉贺换到副驾驶座,当即联系起那对外校情侣,他们也接通了视频,颇为得意炫耀他们在最佳观赏台。英夜弦也转头看了一眼,看清那视频背景后,竟然也露出了微笑。“福生无量天尊妈妈。”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这距离近到没救了,让他们直接埋了,有空我们再过来收尸。”那外校情侣听到这一声,吓得脸唰的就白了,连连哀求他们开车过来接他们,不然他们跑是跑不赢的!英夜弦就发了个导航定位过去,限他们十分钟抵达目的地黑沙滩,否则就自己徒步跟死神搏斗,谁的生命谁负责。七分钟后,热浪席卷,火光冲天,哭喊声取代了兴奋的议论声。自以为处在最佳观景区的人们疯狂往回跑。“快!快跑!要漫过来了!”“谁踩我的脚?——好痛!”“啊!啊!小偷!我的钱包——”“快跑啊!别捡了!要没命了!”就连沉贺越野车这边,还没等到那对外校情侣,就被人群蜂拥围上,但大概是英学长太有威慑力,他从后备箱取出了长短双刀,流畅别在了劲腰两侧,稍稍亮出一截白冷的,人们就悻悻绕开了他们。英夜弦还摘了金丝眼镜,沉贺忍不住问,“哥,你没近视啊?没近视戴什么眼镜?”英夜弦幽幽:“这是防蓝光的。”沉贺讪讪一笑。又过三分钟,那对外校情侣才灰头土脸,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滔天热浪又一次迫近,在那末日般场景前,沉贺觉得每一根头发丝都要被烤干了。“往这边跑!上车!系安全带!你他妈擦什么脸啊——快啊!!!”“岩浆要过来了!哥!开车!我们走!!!”他喊得嗓子都劈叉了。英夜弦颔首,他扬臂拉开车门——“嗒!嗒!嗒!”是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是逐渐苏醒的脉搏声。出现得很突兀,但又像是一场很意外的宿命,本能的吸引让英夜弦转动眼珠,在嘈杂纷乱的背景里,他的余光捕捉到一丝从天而降的冷芒。是……错觉吗?“嗒!嗒!嗒!”越来越近。脉搏声也越来越响。他终于彻底回头。血液在刹那涌沸。夜色已深,落日早就吞没在雪顶苍莽群山之中,深金色的浓烈虹膜就清晰印出了那喷薄欲出的猩红瀑布,漫天灰白的细粒晶屑,飞驰狂奔的暗黑骏马,以及,在这扇地狱大门打开的前一刻,他看见——骏马之上,那一把弯刀出鞘似的悬空飞扬的银灿短发。他的时间,世界,生命,都仿佛在这一刹那归于永恒的寂静。妈妈,如果真有神魔降临,这一刻带走他都可以。“驾!!!”而又在永恒的寂静中,那早就沉没的地平线跃起了第一束的微弱光线。光年之外,亘古之后,他等到的一个回响。英夜弦双眼滚烫发红。嘭。嘭。嘭。心跳声在这一刻跟着马蹄声共振起伏。银短发,冷绿瞳,白口罩,纯黑冲锋衣的拉链松松垮垮跌到那精瘦小腹前,单边衣领滑到手肘,肩头小臂露出,里头是一件很衬胸型的背心,单手还抱着一头毛色漆黑滑亮的小牦牛。她身量实在娇小玲珑,与那高大丰俊的黑马、结实健壮的小牦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引得人群小阵骚动,还拿出手机来拍摄。对方浑然不觉,控着缰绳,抱着嗷嗷狂叫的癫狂小牛,飞快跃过险地。也流畅跃过他的身边。马蹄踏碎泥块,带来些许腥气。“铛铛铛!”是她那骏马鬃毛小辫子系的一颗铃铛在响。“等……请等等!”等她纵马经过,后知后觉,英夜弦蓦然惊醒,那涩痛的声带才发出了第一个懊悔挽留的音节。“等等!——等等!!!”他抬腿就追去,身后沉贺探出头,“——哥?!”“她回来了!你们先走!别管我!!!”那平常斯文得体的学长回头急吼,额头爆出几l根明显的青筋。沉贺满脸震惊。“她回来了?今夜还是亡妻回魂夜吗?!”英夜弦朝着骏马的踪影拔腿狂跑。刺鼻的硫磺味蛮荒又原始,极具冲击力,熏得他阵阵发昏。
他今日去的是神庙遗址,因为敬重神佛,穿得也颇为正式,系着一条酒红色厚呢围巾,烟灰色羊毛过膝大衣,内有西装,马甲,衬衣,衬衫夹,行走起来自然是绝佳仪态,绝佳观赏,等一身被疾风撞过,就成了厚重的拖累。胸膛黏着滚烫热汗,浑身也如岩浆一样高烧不已。男人呼吸粗重黏浊,边跑边解纽扣,他解开酒红色围巾后,又想要脱开大衣西装,可太急了,也太紧张了,手脚都在颤抖着,半天都没解开!英夜弦暗骂一声草,也不解纽扣了,直接撕扯扣结,撑开双肩,将大衣西装啪啪一甩,利落丢在身后。地狱魔鬼之门就在身后敞开,那炙热的血色喷泉被夜色笼罩得更显可怖,游客们纷乱跑动,各种逃生尖叫充斥于耳,手电也来回晃动刺着他的眼,这中途还有趁乱抢劫偷盗的,英夜弦跑过时,刺啦一声,那小刀就划伤了他的手臂,鲜血喷涌而出。小偷跟失主都是一愣。英夜弦根本没有犹豫,任由小臂淌血,穿过对峙的人群,又一次狂追上去。“呼哧——呼哧——”体能已达到上限,喉咙被风灌得嘶哑,可她离他越来越远,那铃铛声几l乎要销声匿迹。“别走!别走!等等,等等我!——让开!让开!”他被人群挤挤攘攘着,昂头嘶喊着,血腥味与汗味弥漫鼻尖。再一次被挡住,英夜弦胸腔恨怒交加,抽出了那鸳鸯古刀。“都让开!让我过去!!!”他眼底猩红,疯狂啃噬着本就敏感尖锐的神经,竟像是从地狱里刚爬出来的。人们陡然一震,让出一条道来。可等英夜弦再扒开人群时,夜空昏沉,群山莽莽,早就丢失了目标。他又一次,被丢弃在这个世界里。大喜大悲一场,英夜弦泻了力劲,失了所有的心性,他也不追了,跟着汹涌逃生的人群,浑浑噩噩地走着,跑着。身后的火光越来越盛,人们跑得也越来越急,混乱中,有热心人还试图拉他一把,被他冷漠回拒,还甩开了手臂。那人险些跌倒,当即回骂,“草!我救你你还推我?你有病吧?!”同伴反而是冷静,“快走!别理他!这人精神病吧?看着就是不想活的!”他的确不是很想活,再次投生到一个新的陌生的世界,他的灵魂却仿佛割裂了般,不管他活得多如鱼得水,他始终站在那鱼缸之外,冷眼看着世界的运转。他是一个没有故乡的背叛者。“嘭——”后头有人骑着高赛撞了他。男人滚落到一侧的沙地,胸膛与膝盖被砂砾擦伤,金丝眼镜也被撞飞,英夜弦不觉痛意,他神情麻木趴在地上,伸手缓慢摸索着眼镜,维持着一个人类应有的本能动作。“嗒。”很轻微的响声,鼻梁也是清凉的。那一副金丝眼镜重新架上他的鼻梁,只是镜片碎成了蜘蛛网。而他的脸前,眼下,停了一双骆驼棕色牛皮作战靴,迷彩长裤笔直束进其中。“听说你到处说我死了喔?”他僵住。碎裂的镜片有无数个她。而真实的她娇蛮地骂他,“喂,你是真不想活啦?你个没用废物!”“哞哞!”没用废物!没用废物!她提着的肉弹弹小牦牛同样仗着主人的气焰骂他。阴萝抬手打了下小牦牛的屁股,“没礼貌!我骂可以,你骂不行!”“哞哞哞哞——”小黑牦牛骂得更凶。英夜弦久久抬头,哪怕眼膜进了灰沙,刺痛不已,他都不敢眨眼。在侧边,是被阴萝一脚踹翻的高赛,那人是当地的小伙,同样翻车翻得鼻青脸肿,敢怒不敢言,被阴萝一把阴冷目光捎去,他浑身哆嗦,连忙翻出钱夹,“医药费,我赔你医药费行了吧?”他连连抽出一叠塞到英夜弦的手里,“兄弟,你女朋友都快要把我生吞活剥了!行了行了,逃命要紧,这是我名片,你要是瘸了坎吉少爷负责你一辈子行了吧?”英夜弦的脑子还没转过来,但他脱口而出,“我不要他负责,你还是把他埋了好。”对方:???青年小伙一脸不可置信。青年小伙名叫坎吉,子承父业,在小镇开了一家当地风情的民宿,生意很是不错,这次他来火山,纯粹是给一群学生们当导游的,没想到会遇上这么刺激的火山喷发,他骑车兜了一圈,确认没有人落下,这才急匆匆往回赶,哪里想到会撞上这游魂似的大家伙!嘿!这失魂落魄的小样,他知道了!是分手了吧?!坎吉幸灾乐祸地想。由于英夜弦强烈拒绝医院检查,坎吉少爷死里逃生,只得把这一对前任带回了自家的民宿,还很贴心地安排了两间房。英夜弦看都没看,拉着阴萝就进了最近的一间,还嘭的一声甩上门。没一会那门后就响起了吮吸的水声,坎吉少爷贴耳细听,眼都瞪大了。嘿!这复合得也太快了吧?!男人双臂穿过阴萝的腋下,单手抱着她的后脑脑勺,单手压住她的后背心往他身上倒,那失去了唇血的双唇埋在她的双肩,正在一遍遍确认她的真实体温。阴萝被提得双脚离地。她:“……”想骂。但她的脏话还没出口,就被男人堵了回去,骨头是硬的,唇舌是软湿讨乖的。很快阴萝的背心被他大掌卷了起来,如同一朵倒着开的曼陀罗花。“喂,喂——”她也瞪圆了蛇瞳,压住他那低下的头颅,“你都伤着呢,不要命啦?”英夜弦又将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低声哀求,“我很确定,我骨头没断,都是皮肉伤,死不了的,你让我确认一下你吧?”阴萝:“?”她指了指自己,“我,活生生,水灵灵,就站在你面前,你还要怎样确认啊?”她的指尖又被男人握住,捏着那门襟拉链往下坠落。阴萝不是第一次见衬衫夹,但每见一次都要被震撼一次。冷金属的夹头咬着白衬衫的尾摆,漆黑皮圈紧紧箍着男人的腿部大筋,随着他举手投足,绳带弹性拉紧,筋肉也开疆扩土牧马千山似的野蛮征伐。似乎要将这一身热血都灌满在她的王床。这高大的黑牦牛在房间乱转着,它精力充沛,哞哞乱叫,接连骑翻了羽毛台灯,彩绳床架,又撞到了橙花镜台,菱格交错的窗台木栅栏,如同飓风过境,遍地狼藉。最后抵在桌台的一张五彩斑斓的月亮地毯,他半跪着,脚掌撑着,浓密黑睫滴落汗珠,宽阔的背脊折在神谕之前,他往她耳边一次又一次送着爱意,汹涌且盲目。嘣的一声,衬衫夹承受不住这来势汹汹的力度,生生被他扯到断裂。那弹簧夹还弹了下阴萝的脸,霎时就留下一道红痕。阴萝:“???”“疼吗?!”英夜弦连忙捧起她的脸,鼻息急促,紧张吻了吻那红印。他实在是太想讨好她了,一丝一毫的出错都让他动荡不已。英夜弦又把她抱进怀里,那骆驼棕色作战靴沾着火山灰,冷雪水,硫磺味,他边安抚吻着她,边解开她的靴子绑带,直到她那一双脚冰冰凉凉踩了上来,那浅金麦色的肌肉又被余火灼烧,赤红铜的肌理光泽感愈发明显,双掌交搂的瞬间,英夜弦也摸到了她指节的那一枚戒指,素圈,银质,是婚戒的款式。沸腾的爱火又陷入了死火山里,陡然熄灭。阴萝倏忽问,“你看到啦?”英夜弦只是紧紧抱住她,“我近视,什么都没看见。”是的,我没摸到,也没看见,不管你属于谁,今夜就让我吻你这神魔诸天,爱到这具身体缺氧断气。英夜弦记得自己是在月亮池里热昏过去的,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日的黄昏。窗台被人打开,流苏窗帘飘飘荡荡,熔金般的日落像是某种末法时代的来临。他往旁边摸索,是冰凉的毯面,呼吸骤然发紧,飞快穿上了衬衫黑裤,跌跌撞撞跑下楼梯,揪住迎面走来的青年坎吉,劈头盖脸地问,“她呢?她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往什么方向走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是想看我死吗?!”男人歇斯底里,又濒临失控。坎吉都被吓傻了,忘记了回应。“咚——”英夜弦的脑袋被砸了下。是一颗奶糖。他双目赤红如恶魔,冷厉望去。橙花金色的落日前,民宿那彩色帘布轻轻飞扬,她骑着黑骏马,嘴里叼着一罐草莓奶啤,指头粉嫩,冰珠滑落,“啧,我就出去吃个大盘鸡,顺带给它放个风,你又发什么疯呢?还没做够呢?”英夜弦心头大石落下,委屈就铺天盖地泻了出来,他快步朝着她走去,半路就已低头消气,主动要给她牵马。“我以为,我以为你走了——”他又怕她嫌他太过没出息,抬手掩了掩眼泪,指骨却硬硬擦过脸庞,异物感陡然强烈起来,而戒指内圈竟是他的真名。英夜弦猛然一震。左手的无名指上咬了一圈皎洁的月光,素圈,银质。是跟她一模一样的婚戒款式。她什么时候……给他套戴上的?坎吉这才反应过来,“我刚就想说了,你女朋友觅食去了,我说要借她车去呢,她说没考过驾照只能骑马去哈哈哈!”阴萝被糗,也是很不客气翻个白眼,“那我有什么办法,教练都被我送进医院了!”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没控制好力量,于是三任教练被她纷纷斩落马下,在医院打着石膏,看她的目光都跟魔鬼似的,由此阴萝也被列为各大驾校的黑名单人员,姑奶奶又是个犟脾气,不考就不考,她骑马流浪去!哼,天无绝人之路,她就是天,她不考驾照,她说了算!俩人正说笑着,阴萝的迷彩长裤被男人拉了拉,他恳求,“你低一低头可以吗?”阴萝闻言,疑惑伏落身腰,被他大掌扶着脸,指尖穿过那一弯银发。他轻吻她的唇心,掌心的奶糖也在黏热地融化着。“带我私奔吧。”他再一次请求。“哪里流浪都好,请你,请你,一定记得带上我。”后来的某日,数支车队要横穿死亡沙漠。风沙黄风漫天,车手们正整装待发。玫瑰蛇蟒车队的车手们转头就看见他们的领队肘臂半撑在车窗前,丝缎银发似小蛇般卷得弯弯曲曲的,系着一根粉红奶昔的发带,双耳垂下波光粼粼的白珠亮片,正张着嘴等着投喂。而他们高大冷酷的队医,黑短硬发,冷银耳钉,发顶挂着一副太阳镜,身穿黑衬衫,肌肉撑得褶皱都是涩气饱满的形状,袖口随意挽起,手臂被暴晒成了蜜红铜色。那么粗硬修长的手指,偏偏戴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素圈婚戒。男队医单手抱着俩个冰激凌蜜瓜,一大一小的,先是用一支精致银制小花朵勺挖了那大蜜瓜,甜蜜又温柔喂了领队一口,又掏了那小蜜瓜,动作稍显粗暴,大勺子硬塞进了那车窗旁边另一颗庞硕的黑牦牛嘴里。黑牦牛不满抗议,“哞哞!”英夜弦冷笑,“你就是个顺带的,能吃就不错了,还挑,爱吃不吃!”阴萝这个祖宗也跟着谴责,“就是,分我口粮,还挑,迟早把你做成牦牦肉脯!”本来这头小牦牛是家养的,阴萝打算做牦牛烧烤,没养出肉呢,英夜弦就接手了她的日常,她嘴里天天有肉吃着,肚子都是满的,倒是不着急吃小牦牛,不知不觉就养成了牦牛宠物。英夜弦很满意阴萝的站队,又倾过身,单手撑在车窗,迎着烈风,亲了亲她唇边的热甜蜜瓜水汁。黑牦牛:“嗷嗷!”不要脸!光天化日玩亲亲!又过半个小时,车队准备出发,英夜弦抬臂,拉开车门,长腿一迈,快速利落坐上了副驾驶座,系上了安全带。他的手臂也撑着车窗,婚戒似一道纤细的银色水波,澄澄跌进他的眼,这种梦幻的光影总让他有一种不真实感,英夜弦又忍不住伏下头颅,咬了下神谕的耳朵。“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的吧?”他夜夜以爱意膜拜她,在神前,在火里,在她身前。阴萝诧异地问,“那当然的吧,难道你还有不爱我的时候?那我可就要吃牦牦肉脯啦啊。”牦牦:“……哞哞?”你们调情关本单身牛什么事啊?实在是天降横祸啊可恶!英夜弦一愣,旋即肩膀耸动,忍着笑倒在她怀里,额心黑发被他凌乱拨开,他越笑越大声,快活又肆意。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太阳强烈,奇迹降临。他的神庙已永恒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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