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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铭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突然觉得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
你小子!怪不得打得那么拼,抢着投篮!原来是,原来是……
段铭咬了咬后槽牙,一时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现在的小孩们都是这么有胆识的吗?
姜梨也被张奇的问话问得一愣,等她反应过来,不假思索地拒绝:“抱歉,可能不太方便……”
张奇抿了抿唇:“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这有什么关系?”
“没有男朋友为什么不能……认识一下呢?”张奇梗着脖子问,颇有些不得到肯定的答复就不放弃的意思,他自认为是个内敛的人,踏实诚恳,不轻浮也不花心,人生中第一次去主动跟女生要微信,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既然对方不是有男朋友,那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我觉得你很特别,既然你也是单身,那我们就认识一下吧。”
姜梨微微蹙起了眉。
她为眼前的场景而感到不适。
在她的职业生涯里,也遇到过不少像眼前这样的场景,有时是太过狂热的粉丝,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她的信息,追她的航班,追她的酒店,甚至追到她的家门前,这些人眼睛里带着一种狂热的目光,紧盯着她,做得是违法的事情,姜梨很难再将其归到粉丝行列里,好言相劝是行不通的,且只要一露出反对和拒绝的意思,就会点燃对方的不知从何升起的怒火和敏感神经。姜梨反感又心累。
有些是不怀好意来采访她的娱乐小报记者,问的问题跳出大纲直逼隐私,势在要从她的每一个微表情和眼神里挖出她的想法,从她每一句普通又常规的回答里解说出新的意思,即使拒绝也会被换个方式追问下去。这些人有的把“我会看透你”的表情,姜梨从开始就会格外提防,但另一些就高明许多,姜梨某次一个感受良好的采访,她觉得整个过程甚至说得上相谈甚欢,结果报道一出,标题就是《不知感恩——从被宠坏的星二代姜梨谈当年青年人的成长教育缺失问题》。姜梨看着那篇报道,心里有种怪异的荒诞感。
还有一个场景,是七八岁一直持续到出道早期,姜天心会带着她出席一些与制片人或者圈内大拿的宴会,在宴会上似随意又漫不经心地点她起来,展示一段刚学的才艺或新拍的剧本片段,并且举着杯子去同每一位大人物交谈,敬酒,说不重复又有意趣的祝酒词。这种宴会上姜梨作为年纪最小和没什么地位的人,理所应当承担倒酒工作,她必须时刻注意谁的杯里没有酒了,及时续上。姜梨很讨厌这样的环节,她不止一次同姜天心交涉,拒绝出席,但姜天心觉得她小题大做,不论哪行,人情往来都是必要的,甚至她这种有姜天心作陪不用担心被潜规则的交际,都是许多大小演员羡慕不来的。姜梨无法否认,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同那些连她叫“姜梨”还是“姜丽”都分不清的人赔笑交谈。
许多场景,其实在姜梨有了代表作,有了名气,长大成人,拥有自主权,选择半淡圈的生活之后,都离她远去了。再后来,她在面对这些不适的场景,留有余地的婉拒无法起到作用时,就会直接冷脸离开,不再在意被如何谈论。
比如她当下,没必要再回应一个街头偶然遇见的男生一再的追问,直接走就好了。
但她犹豫了。
姜梨有一瞬间在思考,她的本意是带段铭来交朋友的,面对这些半大孩子,是不是该多委婉一点,不要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哎——你没有听到她说不方便吗?”一道声音响起,姜梨眼前一暗,段铭挡在了她的身前,皱着眉直视着对面的张奇。
他比张奇高出半个头,此刻又冷着脸,十分慑人,张奇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你……抱歉,我不知道你们是——”
“这跟我们是不是没有关系,”段铭寒着脸看他,“我们是什么关系,她有没有男朋友,这些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的想法。你应该也听清了她说不方便,拒绝听不懂吗?”
张奇涨红了脸:“我只是……我只是喜欢她,我从来没对谁一见钟情过,我也是第一次要微信,喜欢难道有错吗?”
段铭冷笑了一声:“看见漂亮女孩就说喜欢……你认识她多久,半场球都不够吧?行,你的喜欢确实没人管得了你,但是被人家留有情面的婉拒之后,还死黏着不放没错吗?”
“她说不方便就是不方便,”段铭往前一步,冲张奇扬了扬下巴,“记住了,拒绝就是拒绝,别做那些追着不放的事,太难看了。”
两个人僵持在当场,场上的人都看见了,黄毛赶紧走过来打圆场:“不好意思啊,我这同学有时候就是比较轴,张奇,你这事做得确实不合适,赶紧跟人道歉。”
张奇顿了顿,小声地冲段铭说了声:“不好意思。”
段铭眯起眼睛:“给我道什么歉?你该道歉的人在后面呢。”
黄毛也一拍张奇,冲着姜梨:“不好意思啊小姐姐,我这同学也不是成心的,有时候确实转不过弯来,您多包涵。”
张奇低着头,没再看姜梨:“抱歉。”
姜梨看着段铭,心里像是有暖流经过,熨帖地抚慰了她那些轻微的不适。姜梨接受了道歉:“没关系,只是,就像陈铭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我想说的,希望你以后能正视女生的自我诉求。”
“喜欢确实没错,被拒绝也很正常,但除了她有男友这样的理由外,她不想,她不愿,才是更重要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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