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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然（第1页）

“妈妈——”一道稚嫩的童音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我抹了抹眼泪，就见一个小女孩出现在楼道口，身后站着带她过来的民警。

“然然——”章浅已经被戴上了手铐，身上披着黄队脱下来的外套，见到孩子，情绪激动地想要过去，“警官，求求你让我跟我女儿说几句话，就几句！”

黄队沉吟片刻后，点头答应了。

身体重获自由后，章浅不顾在奔跑的过程中掉落的外套，跪坐在孩子面前，声音哽咽道：“然然……”

“妈妈，你怎么了？”孩子的小小手掌被章浅握在手里，脸上很快露出了难受的表情：“妈妈，你的手好凉。”

章浅立刻松开了孩子的手，含着泪抚摸着她的羊角辫：“然然，如果妈妈不在，你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在这个吃人的世道活下去？还不如——”

手掌慢慢往下游走，覆在了颈部上，声音忽然变得狠厉了起来：“现在就死了！”

场面刹那间变得混乱起来，孩子的哭声，章浅疯癫的叫骂声，民警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

虎毒尚且不食子，谁能想得到章浅会对自己亲生女儿下得去手！身边的两个大男人费了很大劲才把孩子从她手中解救出来。

“瑾瑜，你去看看孩子！”奉瑾瑜也目睹了这一切，她应了一声，起身朝孩子匆匆过去。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撑着拄拐紧随其后。

孩子不停地咳嗽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不忍。

奉瑾瑜在替孩子做检查，我怒视着被死死扣住肩膀的女人：“章浅，你是不是疯了？！她是你女儿！”

章浅满目猩红地冲我吼道：“我也是为了她好！”

“你口口声声的为她好，结果却做出伤害她的事？你有没有心？！”

“你不懂！”章浅歇斯底里道：“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只有我才会真心真意地对她，我没有多少时日了，她还这么小，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她独留在这个世界上？难道让她以后再遭受一遍我经历过的一切？”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多少时日？

“你知道我为什么吸毒吗？”章浅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因为它能让我忘记身体的疼痛，它能让我忘记我是一个快死的人——哈哈——哈哈哈——”

“她得了胰腺癌，晚期。”黄队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劈中了我，我望着面前疯狂又脆弱的人，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她。

她是可怜之人，却也做了可恨之事。

“夏沐。”章浅忽然叫了我的名字，我对上她的视线，那双如死潭的黑瞳涌动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求你，帮我照顾然然。”

“在这世界上，我只信你了。”

她的祈求如同千斤重压在我心头，我没办法轻易说出应承她的话。

我根本从未想过生活中多出一个孩子，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可章浅字字泣血椎心之语，又让我心底生出一丝不忍来。不忍孩子不久将来彻底彻底变成一个孤儿，不忍她成为第二个章浅。

我回过头看向那孩子，看到她被奉瑾瑜搂在怀里，不停地抽泣着。奉瑾瑜也听到了章浅的话，抬眸静静地望着我，里面并未掺杂任何情绪。

她将做决定的权力交给了我。

“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