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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之际,尹雅不忘看向沧澜烟。
大反派并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女儿”,在她的目光下合上《西游记》,起身走过来,瞥了眼桌上的菜和饭,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伸向酸辣土豆丝。
尹雅喜欢先喝几口汤暖暖胃,两口汤刚下肚,就听沧澜烟说:“真酸。”
“这是酸辣土豆丝。”尹雅解释,“我口味偏酸,所以多放了醋。”
沧澜烟抱怨归抱怨,倒是没有浪费食物,反而对土豆丝有了兴趣,咽下之后又夹了一筷子到饭上,裹着米饭一起送入口中。
尹雅边喝汤吃菜,边悄悄观察沧澜烟的吃相。
作为饭桌的茶几是偏低的,她们坐的沙发又偏高,大反派这双长腿其实很不好找地方摆,这就导致整体坐姿会别扭而奇怪,继而影响到吃相。
但沧澜烟愣是把两道家常菜吃出了诡异的优雅感,吃饭时,她那条荧光蓝飘带依然无风自动,一浪浪地卷曲,好似有生命一样。
尹雅越看越觉得自家“女儿”神性十足,明明嘴里还吃着人间烟火,整个气质却和尘世隔绝。
然而联想到今天这位神的所作所为,她又默默地把“神性”这个标签从自己对沧澜烟的印象上撕了下来。
其实沧澜烟说她奇怪,作为创作出沧澜烟的“亲妈”,她也觉得沧澜烟很奇怪。
这只鲛人的模样特征,和她描写的差不离,和她约的那几张画也有几分相似,可性格上却要沾不沾的,和她预想的沧澜烟好像只是擦了个边,相似了个表面。
对她而言,沧澜烟也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或者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好像什么也没变,又好像已经被岁月打磨成了她从没见过的样子。
尹雅一走神,目光不自觉地在沧澜烟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被敏锐的大反派捕捉了个正着,一颗贡丸瞬间从汤里飞起,硬挤开她的牙齿,塞到她嘴里,差点把她噎住。
好不容易才咽下贡丸,尹雅喝了口汤,压一压满腔怨言,看着窗外问:“您想出门瞧瞧人间吗?”
不管怎样,既然大反派想要在这个世界长住,她迟早得带她熟悉这个世界,并且越早越好。
哪怕她最不喜欢的事就是出门。
沧澜烟也喝了口汤,没有明着回答:“倒是有些好奇。”
“那我可以陪您出门走走。”尹雅说,“如果您需要向导的话。”
沧澜烟拨开一段辣椒,边将土豆丝夹到碗里,边问:“怎么,你敢在夜里出门?”
哪怕已经知道了“神罚”的真相,尹雅也不敢再用“有您陪着我哪会不敢”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话当理由,索性直接点头。
对她这种死宅社恐而言,夜晚的光线昏暗,却比白天更让她有安全感。
黑夜多少限制了人的视线,哪怕有路灯和广告牌照明,她行走在街市和人潮之间的感觉,也与白天大为不同。
“不过您在外面的时候,还是隐去身形为好。”收拾碗筷时,尹雅提醒,“别说您,现在就是随便哪个人穿得奇特点,都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特别是在晚上,乌漆嘛黑的,有些人会想歪,以为自己大晚上见鬼了。”
说到这,她猛然想起中午外卖送来的时候,沧澜烟直接瞬移过去开门,也不知道当时那骑手小哥看到了什么,竟匆忙放下外卖就溜了。
“人族究竟有多畏惧鬼神?”沧澜烟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尹雅摇头,端着餐具走向厨房,“但应该没有古代那么严重,比起畏惧,更多的可能是好奇——毕竟物种不同嘛。”
“这便是人族不敬鬼神的缘由?”沧澜烟又问。
这个问题难倒了尹雅,她记得自己跟大反派已经解释过一次,不过当时大反派问的方向不是这个,不能硬套回复。
她挤了点洗洁精在手上,搓开时争分夺秒想了想,最后还是含糊地说:“我觉得是这样。”
“那你为何时刻对我毕恭毕敬?”沧澜烟立即追问。
尹雅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发现什么了,眉头轻轻一拧,很快想到了保守的答案:“因为我觉得,对未知之物心怀畏惧是必要的。”
“未知之物?”沧澜烟将这四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声音里含着点嘲弄的笑,话却只说了一半,好似要留给她自己体会其中深意。
她这似笑非笑的反问听得尹雅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大反派想表达的意思是——
“你真的有把我当成未知之物吗”。
念头刚起,尹雅恰好手一滑,要不是反应快,她差点把瓷盘给砸水池里了。
这可不能深想!越想越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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