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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倾心里警醒,中途醒来,查看工作邮件,看窗外大概已经到了南边,只是离港口尚有距离,车内闷热,她开了一条缝,街上一些人声与车声透进来,不真切,如某种助眠的背景音。
前方红灯,几个穿高中校服的男生小跑着过去,其中一人臂下夹着篮球,回头冲路边喊道:“梁行舟你快点,晚了没场子。”
梁倾疑心是自己做梦,侧目却见确实是梁行舟,他留长了些头发,人很消瘦,背着双肩包,不耐烦地加快脚步。
梁行舟自然注意不到车中的梁倾,有一刻他们距离不过三米。
梁倾目送他与那几个男生勾肩搭背走远,又忽地意识到,南城大医院大概离这儿不远,难怪这一块儿街景熟悉。
她不可避免地想起梁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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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在望县的第二天她携着梁坤那儿分到的钱去银行和房产局办了注销抵押的业务。
这房子是梁坤过去的单位分的,离婚后写的是林慕茹的名字,一直到林慕茹再嫁之前,都一直带着她住在那儿。
后来林慕茹为帮曹家华还债,将房子以自己的名义抵押给了银行。
自她病后,先是林韬帮衬还了几年钱,后来便是梁倾一直在还贷款。梁倾曾屡次动过要将房子卖掉的念头,却到底也没有下这个决心,且那房子卖不出几个钱,但近年听说要拆迁,拆迁款大概不菲。
房子老早就被曹家华做主租了出去,租金微薄,租客换了几波,大概里头早已被折腾得看不出原貌。
梁倾十五岁去了江城后便再未回去看过——那天她拿了房本,鬼使神差地决定回去走一遭。
老单位早已整体搬迁,小区里原来住的老职工也早搬走了一大半,无人维护,颓败得很。
门卫处倒是一直未换人,是个寡言的老伯,姓刘,梁倾对他印象颇深,从前她带回过一只流浪狗,因为林慕茹怕狗,还是这个刘伯伯帮她照看了一阵,直到有一户人家愿意领养。
二十年不见,他似乎未有太多变化。
刘伯支了两把木凳,在晒太阳。
小区住的多是附近小贩或是务工的人,流动性大,但盘问进出似乎不在他的职责之内。大概梁倾打扮入时,她走进去时,他只是斜眼看她几眼,并不作声,捧着搪瓷缸子喝茶。
老屋在三楼,梁倾踟蹰了一会儿,还是上了楼梯。
声控灯早就坏了,牛皮藓新的覆盖旧的,让空间显得更加逼仄,好像那些密集的文字和数字都漂浮起来,使得她有种在肮脏的水中前行的窒息感。
老屋的门被漆成突兀的蓝色,租户是附近一个印刷厂的小老板,将此处作为几个女员工的宿舍。
她立在那儿听了一阵,里头没有动静,本打算走,忽听楼道里一阵响动,是清脆明媚的女孩子们熙熙攘攘的笑闹声,低低回旋着,一种突兀的生机勃勃。
四个女孩子,大概都是二十出头,见了她有些防备,问:“你找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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