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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没有正脸也好,侧脸、后脑勺……无论怎样,自己跟了六个月换来的小龙套,在进入影院前,她多么希望能够看到那一幕。
可是她被非常干脆地剪掉了。
也许是自己演得不够好,也许是这段剧情不那么
必要,总之被剪掉了,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娄语在黑暗中寂寞地垂下头,手心却不知觉间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握住。
闻雪时什么都没说,握着她的手看完了下半场。
灯光亮起,电影结束了。
字幕还在滚动,其他的观众都在亮灯的第一时间起身离场。他们俩却还在原位没动。
一是两人对看电影的仪式有共识,学校里的老师教过他们,要到字幕全部滚完再离场。字幕中包含的全是共同创造电影生命的人,看完字幕是对他们的尊重。
二自然是他们也成为了字幕中的一部分,更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
整个影厅走空了,他们的名字才从屏幕最下方姗姗来迟地滚上来。夹在一堆庞杂的跟组演员名单中,她在第二排左数第三,他在第四排右数的第二。当时他报上字幕的名字用的不是闻雪时,而是阿龙。用他的话说,既然是替身,那么就用无足轻重的名字写上去吧。
她看着那两个字名字,隔了很远。
但没关系,娄语一扫刚才的落寞,摇晃着他牵住自己的手,兴致勃勃地说:“你快看!”
他笑着看她:“看到了。”
凌晨1点40分,他们牵着手从空荡荡的影院出来,《昨日之诗》的大幅海报依然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这次用的是正式海报,但旁边还不忘张贴上一张小版的概念海报。
闻雪时路过它时,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她疑惑地跟着他停下,他没吭声,突然松开牵着她的手,一把揭下那张概念海报。
“跑——!”
他大喝一声,重新拉起她的手往前飞奔。
街灯如夜晚航行的海面上升起的浮标,平静的水泥大海今晚正在深度睡眠,察觉不到两个作乱的家伙在稀少的车流里疯跑。
娄语跑得气喘吁吁,剧烈的呼吸被口罩盖住,雾气从缝隙里窜出去模糊视线。她逐渐看不清前方,但她知道,跟着他就对了。
不问为什么要跑,也不必问什么要揭走那张海报,如果有可能,她甚至还想发疯地边跑边大声地喊叫——该死的导演既然不剪进去为什么要拍?自己像个傻逼似的给她爸她妈发了微信说记得去看《昨日之诗》,会有惊喜。
真的很傻逼。
爬得不算高,可重重摔下依旧会疼的。
视线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他们跑到精疲力才停下,期待和委屈的眼泪都挥发成了汗水。
她一头抵上他汗湿的后背,笑着咕哝:“明天会不会被警察找上门呢?”
“那就继续跑。”他跟着笑,后背轻轻发震,“做一对亡命鸳鸯。”
他们的口袋里一无所有,她伸进他的空口袋里,和他双手紧牵。
那天晚上回去已经很晚了,离天亮不剩多少时间,她还要早起去面试,但那么短的时间她还是做了个梦。
她回味地把脑袋埋进闻雪时的胸膛,他还睡着,却半梦半醒地揽住她,惺忪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刚刚做了个梦。”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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