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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9 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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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祥卫谎报修筑费用依然引起了德光帝的怒火，若是谁再接手这份差事更是捞不出一点油水，还尽是些苦力活儿，所以文武百官这次没有争辩，而是沉默地低着头，期待有一个出头鸟叼走这条瘦虫。

出头鸟如愿出现，孟明秀顶着疼痛上了朝，他的脸上面无表情出列，对德光帝一弯腰，说道：“微臣愿意领命。”

德光帝抬起眼皮子瞅了他一眼，想起他是孟祥卫力荐的人，更是最得孟祥卫宠爱的私生子，心里的怒火被添了一把柴。

“孟祥卫是你的亲爹，你这个做儿子的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做的那些龌龊之事？朕凭什么放心还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做？”

孟明秀丝毫不胆怯，说：“启禀皇上，微臣原先真的不知父亲做的那些事，在知道后更是难受万分，想要尽力弥补父亲所犯下的错，京城的修筑迟迟不完善，百姓们就要一直承受着水灾的困扰，所以微臣想要从这件差事做起，为皇上分忧。”

眼下就他一个人愿意接管，德光帝其实也没有选择，听他这样说，觉得不似假话，说：“要银子去找户部。”

司立荣正准备出列，就听见孟明秀先一步说：“既然微臣这是弥补父亲所犯下的错，便不能再向皇上您讨要银子了，微臣愿意自己承担全部费用，请皇上放心。”

德光帝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第一次正眼瞧这个小官，越瞧越觉得孟明秀孺子可教也，同他那老奸巨猾的父亲不一样，心里的怒火便散去了一多半。

散了朝，孟明秀站在大殿门口驻足往下望，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笑嘻嘻的，他像是终于长大了一样，眼里流露出了与年纪不相符的疯狂和贪婪。

下午的时候，周平昌断了案子，他把罗仲等百姓一并释放，说是功过相抵，至于唐天恒和孟祥卫，一个是敌国偷渡来当奸细的，一个是与敌国长久勾搭的乱臣贼子，两个人按律当斩。

这种判决安民心，应常情，最为合适。

即便孟明秀在德光帝面前说他愿意自己承担修筑所花的一切费用，但是要来真的，他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于是他来探望孟祥卫了。

孟祥卫即便被抄了家，还沦落为阶下囚，却仍然是十分体面的样子，发鬓依旧整齐。

孟明秀冲他打了声招呼，说：“父亲，看来您过得还不错。”

“你来做什么？”孟祥卫觉得孟明秀与往常不一样，单听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来。

“我呀！”孟明秀往别处看了看，像是很厌烦这里的环境一样，“记得父亲说过能让我荣华富贵的，所以现在没钱花了，自然是来找父亲要银子的。”

第四十二章：讨债

现在和孟祥卫提银子就等于在拿刀剜他的心窝窝，孟祥卫脸色一下子变轻，气愤地说：“你老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眼瞎看不见吗？要什么银子，我没有，家都抄完了，有个屁的有，你老子现在就人命一条。”

“人命一条？人命一条。”孟明秀把这四个字放在舌尖上玩味地念来念去，“人命一条，人，命，一，条。”

他的反常让孟祥卫都感到害怕，所以孟祥卫没有往下说话。

孟明秀扒着牢门极为镇定地说：“父亲处在这种地方，与外界断了联系也实属正常，但是还不知道自己做的事要拿什么来抵的话，只会让孩儿笑话。您说您现在只剩人命一条，那您是比旁人都多一条命替你挡下这一刀吗？父亲？父亲，您还有命活下去吗？”

听着出自孟明秀嘴里的每一声“父亲”，孟祥卫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养了一个发泄筒，而是养了一匹猎犬在身边。

猎犬踩着伤痕长大，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报仇。“报仇”并不是眼前这匹猎犬突然意识到的，而是在经过长久地委屈、怨恨、不满、不甘、不明白之后领悟出来的。

孟明秀对孟祥卫这个父亲的感情太多、太杂了，他把感情变成小河，小河奔涌咆哮着相遇在一起，最后汇聚成了一片名叫“报仇”的大海。

孟祥卫的气势弱了下去，问：“你要什么？”

“父亲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要银子，反正父亲也没机会花了，倒不如就便宜了我这个便宜儿子，说不定我看着那些银子，还能想起您，万一那天心情好了，还说不定会给您烧些钱。”

孟明秀说完之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牢门。那声音短暂有节奏，但孟祥卫听起来却是悠长的、悲哀的。

这个儿子，是他亲手抱回“孟府”的，更是他起了名字带在身边养大的。但是要说起目的，只不过是孟明秀那双眼睛长得尤为像云歌，他是在透过孟明秀的那双眼睛怀念心上人。为着这个目的，孟祥卫花钱给孟明秀买了官位，给孟明秀荣华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