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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第2页）

所有人，包括熹色，都齐刷刷睖睁起来，望向天子。

李朝琰知晓自己担了一个暴君之名，这老妇人心怀畏惧，生怕他一不如意便剐人之皮，但，怎会呢？

他可是最脾性柔和、温润如玉的帝王了。

李朝琰薄唇微翕，扯了一抹笑意出来：“都起来吧，既然不知，那便不罪。”

陛下原本清冷沉峻的眉眼，似暖阳初融积雪般消解了厉色，确有几分形色昳丽之感。

一干人等如蒙大赦，忙来搀起这时腿脚已经不良于行的老夫人，千恩万谢。

李朝琰又笑道：“江家二郎与柳家大娘的婚事，朕也略有耳闻，二郎确实不像话，回头朕说他几句，夫人可安？”

有了陛下保证，那这婚事岂不就能立刻提上日程了？

这可真是千回百转，柳暗花明，徐夫人喜不自胜，感激涕零，真心实意地又无数次向李朝琰叩谢。

“陛下不计前嫌，降下鸿恩，臣妇除结草衔环，无以为报——”

李朝琰含笑打断她：“朕听闻，柳家大娘的母亲，是战死的吧。巾帼豪杰，令人钦佩之至，这样，待请期之后，朕备一份厚礼，就当是替柳娘子添妆奁了。”

这可不是鸿恩浩荡？徐夫人又好一阵激动言谢。

但因婚事还不成，李朝琰自忖无尺寸之功，不过是为缓解今日捉奸捉到皇帝头上的尴尬，他日徐夫人不说，府邸下人嚼舌根，将此等不利于声名的闲话传出去，所以特地寒暄几句，向徐夫人求些好处，也是，消了他之前顶替江枫渚之名的罪恶感。

徐夫人不糊涂，果然十分领情，当下便教众人严整有序退散。

待出门之后，徐夫人把脸孔沉下来，命令道：“二郎那边，不用再打扰了，今日之事，谁若吐出一星半点，道出一个对陛下不利的字眼，便都打死了不论。若守口如瓶，待二郎与柳娘子大喜之日，都能添喜钱，各自斟酌吧。”

下人噤若寒蝉，主人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绝不敢再私传闲话。

高氏伴老夫人上车，但还心存了几分疑窦：“明明说是二郎，怎么突然变成了陛下，柳娘子绝不是无事生非，刻意诓骗夫人的人，那这事……”

徐夫人早已把这事情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理得清楚，皇帝如此递台阶，不但不罪，反而施恩，自是心头有愧。

何愧？不言而喻。

因此徐夫人瞟她：“不可再多问半句，我方才的话，嬷嬷你还没听明白。”

“是，是，老奴多嘴了。”

高氏给自己的絮嘴上了封条，示意绝不再多言。

人潮散如流水，适才还乌压压如密云似的人集，顷刻之间，便还了垂花拱门下一片空空荡荡。

熹色还跪在修竹阴翳下的石砖地面，一动不动垂着螓首，连榴娘她们都起身了，她还未曾。

看起来就像要人请起。

可李朝琰呢，都折下腰来托她的肩臂了，熹色仍是犟着不动。

他叹息道：“好，朕知道你生气，不过朕是皇帝，陈鸿铭那事说解决就解决了，也没有后患，你不是可以松口气了么。”

熹色却还是不动，也不肯答他的话。

李朝琰缓了声调：“地上又硬又烫，你跪着作甚么，朕又不让你跪。”

跪不跪的，都是礼节，何况他戳破了身份，便开始在她跟前“朕”来“朕”去的，联想此人的残暴行径，谁人不怕？就算之前那些都是抹黑，他给人剥皮的事总是千真万确的。

熹色受他蒙蔽这么久，绿腰宴之日，借着药力强夺了天子的初夜，之后呢，她几次三番拿乔、做作，想想就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