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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事上,师无渡也和他一样。他也没错,只是在为弟弟打抱不平而已,只是方法错了而已。
下一刻,师青玄掀开里衣,从怀里掏出一直走到哪里都揣在衣服最里面的风师扇。这是他哥给他炼的法宝,是他最喜欢、也最趁手的武器。它曾经碎过,不过后来又被人还了回来。他哥死后,有好些时候,这成了活下去的唯一慰藉。如今他摸了出来,一狠心,竟把那风师扇重新撕碎了!就在他哥面前。
师青玄也不好受,泪流满面地几乎哀求道:“哥、你听我说,我们现在已经不是神仙了。如今我是人,你是鬼,我们好点过,不也能和以前一样吗?”
他虽是如此说,可心里还是清楚已经不可能回去了。
他当然知道他哥如今就是残魂一缕,略有执念罢了。至于他哥那些执念,师青玄心里自然也清楚得很,无非是希望他好好地活下去。
但他们获取快乐的方式本就不同,师无渡所谓的快乐,对他来说一直都无关紧要,他哥却从来没意识到这点。
此时,贺玄动了,他将师青玄撇开。师青玄马上心里一紧,正准备着要是贺玄真打算动手了,他便也只能率先扑上去了。贺玄却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便似乎猜透了他心中所想似的,双手负在背后,只是冷冰冰地道:“和以前一样?真是做梦。”
贺玄又道:“你不是想知道他的手脚是如何断的?我告诉你吧,的确,是我逼的。不过,他还不是为了你?我告诉他,要让你入畜生道、让你猪狗不如,他担心你、着急你,于是为了取悦我、讨好我,便自断手脚了。”
师无渡:“你个畜生!”
贺玄笑了,那笑发自内心:“如何啊?让我说,你也不瞧瞧自己现在是个什么东西?我动动手指,就能让你烟消云散、永世不入轮回!”说到这里,他睨了一眼一旁的师青玄,又道:“不过那种惩罚,对你来说,太轻了。”
师青玄心慌意乱,想让贺玄别再说了,却找不到任何一个立场去阻止他。
所以,贺玄继续道:“你不是说自己要永不悔过吗?不是要‘我命由我’吗?好啊,怎么现在变成这幅样子了?当初不是很硬气的吗?”
说罢了,贺玄轻笑起来,显然极度享受师无渡气到快要爆炸的样子。
见师无渡又要如何,管不住贺玄,他还管不住他哥了?于是师青玄急忙叫道:“哥!”
这一声倒是将师无渡唤醒了。也对,如今,他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打又打不过,又不愿入轮回,白费了师青玄的一番心血,贺玄手里有他的骸骨,只要贺玄仍活着,便可拿着他的骸骨威胁师青玄。
可师无渡现在又能如何呢?杀了他吗?
师无渡那么多年来,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虽然答案就在眼前,但他又怎能甘心?他第一次问了弟弟,声音提起来有些发颤。
他问:“青玄,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好呢?”
师青玄靠得离他很近,流着泪答道:“哥哥,已经够了。听我说吧,已经够了,什么都不用再做了。”
说罢,师青玄心中一直有个疑惑。于是,他便伸手去掀他的领子,师无渡下意识往后躲开。
但他不让他走,所以领子最后还是被掀了下来。只见他脖颈上那不齐整的断面被什么灰黑色古怪东西黏在了一起。有些小鬼会用,因为很廉价、并且还算牢固。那处还新鲜着,似乎是刚黏上去的。
他不和师青玄在一起的时间里,正是在鬼市粘上他的头。这是因为,他的头曾经被贺玄生生拔了下来。
师青玄不知是见到那断面,还是见到那鬼市特贩的廉价胶质,眼泪便刹不住车、不要钱似的,顺着脸颊一路淌下,誓要在地上汇聚成一条河流。他靠在师无渡的脸颊边,使用着他已经几乎快忘记如何使用的胳膊,拥抱了他。
师无渡有一个执念,驱使他死了还要从地里爬出来,要他在几乎五觉尽失的状态下找他的头;要在他瞧不起的鬼市里面买最廉价的商品;要他千里迢迢从一个地方用双脚走到另一个地方;要他知道自己的不堪和脆弱。
可偏偏他还不能不去。
如果他不去,那么,师青玄要怎么办呢?
此时,师青玄哭得很凶,比小孩还能哭,不过师无渡心里清楚,他早就没有外表看上去这样脆弱。
师青玄道:“哥,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吧。下次,让我当哥哥。”
师无渡的双臂曾经被贺玄折断了,但是还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也不是不能抬手,只是每一次抬手都意味着剧痛和要使用成千上百倍的气力,不过他还是轻轻的、抱住了师青玄,那个他曾经最是放心不下、如今却已经突然长大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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