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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第2页）

柳青穆道：“错得离谱。”

杨从易在一旁失笑。他寻了个离圆台不远的堂座坐上，见柳青穆没有回答的心思，便一边朝徐娘解释道：

“这首歌是柳兄娘亲写的，他说弹错了，那就十有八九是弹错了。不过这曲子已经在南北流传了近二十年之久，传到洛阳，为了迎合这儿的风土人情改个调子，倒也没什么稀奇。”

柳青穆听罢没说什么，也没拂对方的脸面。他坐到杨从易对面，从茶碟里拿起茶杯，自顾自地斟了一杯白水。

徐娘见杨从易已

经给自己下台阶了，顺从地接了下去，“我就说嘛，我们春满楼的姑娘可是全洛阳最富才识的，和诗弹唱，样样都是数一数二，怎么可能会弹错柳公子令堂的曲子嘛，哈哈哈......”

说着，徐娘干笑着看了一眼柳青穆，忽然觉得娓娓动听的琵琶音此时变得异常刺耳，她好歹忍住把人从台上扯下来的冲动，生硬地转了个话头，“柳公子、杨公子，二位要点些什么酒？”

柳青穆道：“桂花酿吧。”

杨从易无异议，倒是歪着脖子看向徐娘，看上去十分纯洁无瑕，可话却不太清白。他缓慢道：“徐娘，点酒是一回事，但我们进门那么久了，也总得给牌子了吧？都来到这了，总不能让我们干喝。”

柳青穆像是没听见二人的对话，又径自在茶杯里倒满了水。

杨从易口中的牌子，便是刻印有春满楼姑娘基本资料的半掌大木牌，包含姑娘的生辰八字和大致相貌。如若姑娘还有什么过人的技艺和才识，也会写成小字一并刻在木牌上。

而此木牌的制作过程极为繁复细密，非良匠不可胜任，有能力有靠山的绝代青楼，甚至会专门找蓟城的工部订制。

开支，自然也是寻常勾栏负担不起的。

而关于洛阳城青楼牌子风尚的起源，有个不太靠谱但流传甚广的传闻。

传闻言，洛阳青楼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制造牌子的惯例。但百年前的某一日，前朝的

始皇帝周厉王微服私访，不知怎地访到了当时还不是副都，只是南边一座籍籍无名之县的洛阳里来。

而更让人百思不得其故的是，原本下南考察民风的周厉王，东倒西转，竟然转悠到了洛阳一座青楼里。先是对着青楼内的老鸨指三道四，嫌弃不停，而后又是对着满堂的姑娘们数落一番，骂人家不检点。

正当老鸨欲发飙，皇帝忽然把外衫一扯，露出了里头的橘黄长衣。

众人定睛一看，这男子身上穿着的竟然是绣有凤凰腾飞像的龙袍。当即吓得屁滚尿流，连连下跪求饶。

皇帝老子说：“你们这是淫店。”

老鸨心道：我们不就是干这个生意的么？你后宫三千佳丽，在老娘这装什么不谙世事的少年郎。

可面上还是低声下气，“迫于生计，实属无奈之举罢了。恳请陛下开恩呐。”

后来陛下确实开恩了，好说歹说没让洛阳的青楼业半路夭折，只是当时却给那座青楼定了一个规矩。

——便是给青楼内女子做牌。

凡客人进入此店，必须以牌点人，而不能让姑娘直接招展地站在座上客跟前莺莺燕燕，跟人家眉目传情。

万岁说，女子在男人面前袒胸露臂的，那叫放荡，有伤风化。你看我宠幸后宫嫔妃，不就是靠翻牌子的吗？

这时越权让你们青楼姑娘做牌子，那是给你们这群庶民沾染皇家的光，还不快谢主隆恩。

而后来，做牌子逐渐相沿成习

，成了洛阳城青楼独有的特色。有不少人甚至不远万里来到洛阳，就是为了一睹这儿青楼的牌子风尚。

洛阳城青楼为方便整理，惯于将姑娘们的牌子黏于牛皮纸上，装订成册，以供客人挑选。

先不说这传说乱真不辨，就算是皇上真的闲出屁来弄这一出，其实也并非全然是多此一举。

否则的话，一排绮罗粉黛站在青楼大堂上，说着“请公子宠幸小女子吧”，诸如此类的话，看上去总不大像样。

听了杨从易这般直白的话，徐娘勾起笑，连着皱纹一起在脸上开出了朵花，她眯着眼睛道：“等着哈，老妇这就给二位公子拿来。”

这时，忽有喧嚷声自门口传来

三人不约而同往门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