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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
瓢泼大雨仍未停歇,瓦房的屋顶年久失修,屋外下大雨,屋内滴小雨。滴答滴答,一声声敲着桌子上的那只蓝边破碗。
易时打量着他,视线从他的运动鞋顺着休闲服一路向上,最后停在脸上,记忆走过一轮,确定没有任何印象。
他从未见过他。
易时从后腰摸出手铐,走过去拽起东北汉子乱成稻草的头发,眉头皱起——不是庞刀子,而是赵成虎。
赵成虎也是本案的重要嫌犯,他是庞刀子的拜把子兄弟,两人都有案底,同一个监狱蹲过班坐过牢,算是过命的交情。赵成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算是为了保险起见,派一人把警察引开,也该是赵成虎当那个饵,让庞刀子来和母亲见最后一面才对。
对讲机里传来丁驹愤怒的声音:“人抓到了,不是庞刀子!是个收了钱办事的村民!”
“知道了。”易时用手铐拷住赵成虎的双手,不急不慢地回,“一起回来,人在这里,是赵成虎。”
双手拷牢之后,他将赵成虎从桌子上掀下去,赵成虎跪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一双三角眼狠狠瞪着易时:“老子早晚扒了你们这些臭警察的皮!”
易时目光冷然,一脚踢过去,赵成虎痛苦呜咽一声,不得不闭上了嘴。
男人目睹这一切,缓缓道:“你还是没变。”
易时偏头,四目相对,定定凝视着对方一言不发。他天生一双细长的柳叶眼,眼尾微微上吊,目光斜睨过去本该是半含秋水,却因眼瞳太过幽深,让这一瞥硬生生变得清冷肃杀。
“我们认识?”易时问。
男人笑了笑:“你会记起我的。”
莫名其妙的回答。
密集的脚步声接踵而来,两队人冲进小瓦房,丁驹又是头一个,喘着粗气:“人、人……”
易时指指墙角,赵成虎歪着身子蜷缩在那里。
“还真是花样多,让一个无辜村民来假扮庞刀子,最后潜进来的还不是他。怎么,过命的兄弟连孝子都能替了?”
“可不嘛,一看就是没良心,不过抓到个赵成虎暂时也好向上头交代了。”邵时卿对易时打趣道,“小易,你这次立功了啊,赵成虎肚子里可有不少货。”
他的目光斜到另一边:“这位是……?”
易时摇摇头,不认识,但人是他抓的,一起带回局里吧。
李长生走来,只草草扫一眼便断言:“这位兄弟是好人,瞧瞧,一身正气!”
做现勘的同事全部到场,在小木屋里采集证据,领头的小张叫一声“易师兄”,易时的手在不大的屋子里划一圈,示意他们活要做仔细,不要遗漏重要线索,能采集到的全部带回去。
执法记录仪全程开启,将赵成虎如何被押到山下,全部清晰记录下来。他们一行人迎着风上山,再顶着雨下山,泥泞狭窄的山路只够一人通行,走得小心翼翼又颇为艰难,充分体验了一把艰苦岁月。
李长生在前面押着赵成虎,偶然回头张望,问道:“哎?英勇擒贼的良好市民呢?你们看见没?”
易时闻言,又拽着树干从土坡上去,发现那个本该跟在队伍后面的男人居然不见了。
“嘿,跑哪儿去了?抓到嫌犯可是有奖励的,连奖金都不要了?”
“觉悟真高,做好事不留名,当代活雷锋。”
“别不是一伙人内讧,把赵成虎丢出来献祭?”
“回去连夜审赵成虎,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
易时的眉头拧成一道川,邵时卿注意到了:“小易,怎么了?”
“他们不是一伙的,赵成虎被抓住时我在场,并不认识那个男人。”
但他似乎认识我。
易时回头,那间木屋还亮着昏黄小灯,远远看去好似暗夜山头长出一只明亮眼睛,在风雨中忽明忽暗,闪烁几下之后熄灭,像是山神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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