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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老太太照料她很不容易,而冯家的日子确实也辛苦些,她心里不知多委屈。
但是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懂事,星河渐渐地明白,京内的侯府对她而言,就仿佛是个空中楼阁,她指望不了,也不能去指望,否则他们一家子只怕先要饿死了。
从那时候起,星河就开始自己谋划,而不再倚望着什么靖边侯府。
先前在路上给那三人拦路,星河自述身世,也无非是把靖边侯府抬出来吓唬那些贼寇而已,实际她心里可没真的就把自己当成侯府的人。
如今这些人居然不期而至地,开口就要带她回去,她哪里就能这么一走了之?
不错,她的母亲在侯府,她也常常想念自己的生母,但十年的不见,那份想念就像是放在磨刀石上的铁,磨的雪亮而薄脆了。
何况若是她走了,那外公跟外婆怎么办?
听了陈嬷嬷这两句话,又见外婆唯唯诺诺地不敢得罪,星河便仍是微笑道:“既然当初是叫我来陪着外公外婆承欢膝下的,那如今我自然是更不能离开,他们的年纪毕竟大了,我若一走,他们岂不是更加孤苦伶仃了?”
星河知道自己不该多说这些,她只是一个庶女,一个在《千字文》上“嫡后嗣续”之外的人,人微言轻。
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她就不该在这时候得罪这些京内来的嬷嬷,这些人就如同宫中的“传旨太监”的身份,得罪了她们对自己没好处。
而且倘若是个聪明的,就该清楚,进京回府是何等难得的机会。错过才是愚蠢。
但星河明明知道这所有,却还是这么做了。
邱嬷嬷跟陈嬷嬷的脸色都不太妙。
现在这般情形显然超出他们的预计,连向来能言善辩见惯场面的两人,也都有些僵。
幸而杨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她忙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星河儿,你是孝顺的,外婆当然知道,不过这些嬷嬷们也是奉命行事,京内的老太太多久不见你了,恐怕也是想的……”
老太太虽然舍不得星河,但她很快清楚,对星河而言,回京才是最好的一条路,星河本就不该留在这小县城里,白白地跟着自己受了十年的苦楚。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老太太怎么也不想让星河错过。
老太太劝了星河,便又看向那两位嬷嬷:“两位不要见怪,这外孙女是最孝顺最疼人的了,我这老婆子的腿脚又不方便,她是不放心着呢。”
邱嬷嬷得了台阶,立刻上了一步:“正是,我们也这么觉着,小姐确实是难得的孝顺。”
她们是侯府里走出来的,看人的眼光是一流的,自然看出星河不是那种蠢笨的。
本以为这少女会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即刻回京,可竟然当着她们的面,说出那种拒绝的话,实在叫他们不敢相信。
但看着老太太的情形,也许姑娘是真的因孝心之故不放心?
不过,孝心虽然可嘉,但若因为二老而放弃回府的大好机会,那可真是个蠢丫头了。
何况府里发了话,不管如何,她们也不会让星河留在这里。
有了杨老太太打圆场,气氛缓和了下来。
邱嬷嬷说笑了几句,又看向星河道:“姑娘的孝心我们当然知道,不过,四姨娘先前的身子也不太好,她也想着姑娘你呢。所以我们才来的这么急。”
星河的脸色本是淡淡地带着三两份不失礼的笑,听到说母亲的身子不好,这才敛了笑:“什么?我娘怎么样?”
杨老太太也瞪大了眼睛:“蓉儿病了,是什么病,她怎么样?”
邱嬷嬷忙道:“您老放心,四姨娘没什么大碍,就是先前入冬的时候得了场风寒,又加上思女心切的缘故。没什么大碍的。”
她在这里说着,那陈嬷嬷则悄然打量星河,却见姑娘的眼圈微微地发红,低头不语。
这日,星河并没有离开冯家。
过午后,侯府来人出门,自去县内的客栈暂且安身。
而黄昏不到,县城之中有一半人家都知道了,京内靖边侯府来了人,要接容姑娘回京。
夜幕降临,冯老爷子半醉半醒地回了家。
进门后,老爷子先看向东屋,见亮着灯,知道星河还在,便磕磕绊绊地回到自己的房内去了。
平儿做了晚饭,却没有人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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