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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漪倒是知晓陛下非这般有闲情的人,为一己之悦,如此大费周章,奈何任凭她如何问,刘藻都不肯说。 谢漪便产生一种孩子大了,不听话了的无力来,刘藻却很有兴致,挑了个雪后初霁的晴日,寻了谢漪,与她神神秘秘道:“我领你去个地方。” 她挑得时机恰到好处,谢漪恰忙完了,又有少许空闲,翌日是休沐,陛下纵是要胡闹得久些也无妨。 谢漪便随她去了。 刘藻领了人,便往宫中去。 谢漪见此不免奇怪,宫中早已走过不知多少回,几乎是角角落落都去遍了,哪里值得这般神秘。刘藻却半分不漏口风,只牢牢牵住了谢漪的手,带着她径直走上宫道。 今日宫道上格外清静,并无宫人、宫卫往来,一看便是刻意清过的。谢漪又留意,陛下衣着甚是郑重,虽非大典所着的衮冕,也是颇为隆重的袍服。 刘藻牵着她的手不知何时,已成了十指交扣,她目视前方,步子迈得很稳,但谢漪却瞧出陛下神色有些僵硬,她似乎十分紧张。 谢漪隐隐猜到些什么,也跟着紧张起来。 两个人都僵直了身子,走得硬邦邦的,且不敢与彼此对视。刘藻想着,得与谢相说话,否则谢相若猜到了,便无惊喜可言了。她准备了许久,便是想要让谢相高兴的。 她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今日人有些少。” 谢漪本是可以好好说话的,可她被刘藻影响,心跳极快,仿佛一张口就能跳出来一般。她不敢随意张口,便很严谨地点了下头,闭着嘴,嗯了一声,心中想的则是,陛下为今日,必是多有准备,欲与她惊喜,她得装得什么都不知才好。 胡敖在她们身后,看她们一个半日方说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一个严肃镇定地只应一个字,当真捂脸欲笑,若非他知晓这二位一到要紧关头便痴懵呆傻的秉性,便要以为她们是在生气冷战。 一路行至椒房殿前。 刘藻迈出一步,手都要推到门了,余光瞄见胡敖着急地冲她摇头,连忙缩回手,从袖中取出一条黑色的缎带,与谢漪一字一顿道:“要、要捂住眼睛,进去。” 谢漪便显出入殿前捂眼睛是一件十分寻常的事,不捂眼睛才不正常,极力以镇定平稳的语气道:“险些忘了。” 刘藻也点点头,险些忘了。 胡敖默默地转过头去,决心过会儿什么都不说。横竖不论出了什么样的差错,她们都能互相自圆其说。 刘藻走到谢漪身后,以缎带为她遮眼。谢漪看到缎带的样式,走了下神,心想,这带子与许多年前,李琳皆与陛下的那条额带有些相似。然而下一瞬,缎带遮上她的双眼,她眼前一片漆黑,仅余少许朦胧亮光,什么都看不到了。 谢漪顿时无措,但很快便有一只柔软却可靠的手牵住了她,与她温柔道:“我为你引路。” 下一刻,她听到殿门开启的声响。 谢漪蒙住了眼,仅靠刘藻牵着,行入门内。 空中除冰雪的清冽之气,还飘有芬芳香气。她什么都看不到,却能感受四下的氛围不同。走过一段坚实的石板路,接着拐了个弯,她踏上细软的雪,一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 谢漪紧张,陛下是要带她去哪里。她心中忐忑,却位置一词,由着刘藻牵着她前行。 椒房殿很大,并不只是一座富丽恢弘的大殿而已,四下还有各处配殿宫室,草木山石,交相辉映。 谢漪在这处宫室住过十余年,后来虽有些腾挪变化,但大格局却是不动。她们到正殿旁的一处侧殿停下了。 谢漪想,陛下领她来这处侧殿做什么呢? 耳边便响起刘藻的声音:“有台阶,抬足。” 谢漪仍在思索,可足下已听着刘藻的话,小心地迈上了台阶。 刘藻望着她,缎带遮目的谢相温柔顺从,黑色的缎带映着她的莹白如雪的肌肤,将肌肤更衬得格外白,她看不见,只能微微侧首倾听动静的模样,竟少有的显出柔弱与无助。刘藻只觉此生的心动,都在这一刻。 谢漪感觉到陛下牵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地回应她同等力量。 她们行入殿中。殿中点满了蜡烛,照得一室光明。谢漪能看到烛光映在缎带上微微地闪动。她慢慢地往里走,到某一处,听闻刘藻道:“好了。” 谢漪便依言止步,她听到殿门合上的声响,一只手来解她的衣带。谢漪窘迫,她后退了一步,面上有些紧张。 刘藻也发觉她忘了说话了,忙道:“我、我为你更衣。” 原来是更衣,谢漪也应道:“嗯,好。”话音未落,脸就先红了。 刘藻看得呆了,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谢漪都有些不安,欲抬手掀开缎带,方回过神,连忙去解她的衣带。 谢漪一动不动,任由她宽衣解带。她感觉到身上一轻,外袍被脱下,接着,冰凉的布料贴上她的中衣,一身新衫,穿上身子。 刘藻从未为人更衣,动作很有些笨拙,但她却极为仔细,认认真真的,努力抑制住紧张,将早早备下的衣衫,为谢漪穿上。 谢漪穿上了新衫,这一身有些厚重,很具分量,感受着用料,与衣上的反复纹样,甚至比她的丞相朝服更为端严庄重。刘藻走开了,谢漪听到她的步履渐渐往内殿去。过了一刻,她方回来,什么都有说,只道:“好了,随我走。” 她说罢,便如来时那般牵起谢漪的手,带她出去。 她们离开侧殿,刘藻带着谢漪走了另一条路,这条路上铺着长长的红毯。走过红毯,她们又迈上高高的玉阶。 谢漪迈一步,就在心中数一下,她走到最上面,一共八十一阶,这是椒房殿的正殿。正殿是皇后接见命妇大臣之所,但有大事都在此处。 谢漪迈入门槛,便闻殿中,礼乐齐作,编钟之声犹如天籁。 “我们到了。”刘藻说道。她绕到谢漪身后,解下缎带。 谢漪眼前一亮,殿中之景,映入眼帘。 整个大殿肃穆庄严,一侧有乐官,齐作礼乐,礼乐肃穆,使人萌生敬意。大殿正中,香炉散发出袅袅烟气,悬挂配饰,物件摆放,新铺设的地衣,种种诸物,将殿宇装饰成大婚所用之处。 谢漪看到她身上所着衣衫,正是皇后所用的嫁衣。玄色的礼服,镶着红色滚边,滚边上绣了祥云凤凰。她转头看刘藻,刘藻也换了身衣袍,与她所着,配成了一套。 今日,是她们大婚的日子。 谢漪入门前便猜到少许,可当真看到了,仍是觉得恍然如梦。 刘藻转头来看她,她紧张了一路,到了此处,竟不知怎么,镇静下来,满心都是郑重与敬畏。她望着谢漪,望着她与她一般顷刻间肃然下来的容色,与胡敖微一颔首。 胡敖换上了礼官的服色,前几日刘藻寻了一个由头,与了他一个礼官的职衔。这是她们的婚礼,许多东西,不能呈现,但能做到的,刘藻全部一丝不苟,竭力完美。 胡敖手中捧着一道竹简,高声道:“新人入殿,共牢而食,合卺而酳。” 刘藻与谢漪并肩而行,至殿中,相对而坐。她们彼此对视,既有欣喜,亦是羞涩。有宫人捧了一牲呈上,以匕首,割下一块肉,置鼎中,呈到新人面前。刘藻先吃了一块,谢漪接着也吃了一块。 另有两名宫人上前,撤下肉与匕首,呈上一壶酒来。与酒一同来的,还有一对自中间剖开的匏瓜。剖开的匏瓜是饮具,其中可盛酒水。刘藻与谢漪各执一半,倒上美酒,各自饮了一口。 匏瓜是有些苦的,倒上美酒,酒中也染上了苦味,寓有同甘共苦之意。 如此,共牢而食,合卺而酳,便算完了。 有汉以来,遵循周礼,士人成婚,婚礼端庄而神圣,安静细致,极具仪式。二人又照着礼仪,将余下的步骤全部都做了,每做一步,便感觉夫妇之义重了一分,每做一步,便觉结发之恩深了一尺。 至礼仪全尽,便余下入洞房了。 这时天也黑了。整座宫殿都燃起了蜡烛。刘藻带着谢漪往寝殿去。 寝殿与正殿不同,正殿中以配得上皇后身份的肃穆大气布置,而寝殿便角角落落,方方面面,都照着谢漪的心意来。 “你喜不喜欢?”刘藻小声问道。 谢漪眼中满是柔情,看着她,点了点头。 刘藻见了,眼睛骤然有神,满是欢喜。 殿中准备了菜肴与清酒,还有成箱的布帛金器。布帛俱是齐纨蜀锦,名贵非常,金器则多是杯盏之物。 谢漪目光落在那些物件上,刘藻与她解释:“这是聘礼,原本是锁在库中的。但我打听了,说是要取出一些,摆放出来,以渲染喜庆。” 谢漪走上前,轻轻地在布帛上抚过,问道:“你准备了许多聘礼吗?” 刘藻点点头,她是按照大汉朝娶皇后的标准来的,总共备了二万斤黄金的聘礼。但她想,她们暂且不能示于人前,很委屈谢相,又增添了许多。椒房殿的库房都装满了,也盛放不完,她便使人又造了两间。 谢漪便笑了一下,道:“我的嫁妆,稍后补上。”嫁妆是出嫁之女,带入夫家的钱财物品。 她这样说,便是真的将自己当做她的妻子了。刘藻心头发烫,道:“嗯。” 婚礼简单典雅,但也使她们饿了。刘藻与谢漪到食案后用了些饭,刘藻很高兴,还想要饮酒助兴。她的酒量很不济,但今日大喜,谢漪便不禁她,与她同饮。刘藻饮下两杯,只觉从心到身,都是热乎乎的。 她脱下外袍,躺到床上,谢漪至妆台前,取下首饰。铜镜打磨得光亮,纂刻着华美的纹样与两行小字,小字所书,是见日之光,长毋相忘。 谢漪看着长毋相忘四字,不由心生暖意,再透过铜镜,看到刘藻躺在床上,单手撑着脸侧,眼波盈盈流转,正看着她。 接下来是什么,自是不必说。 按下许久的紧张又细细密密地冒出头来。谢漪梳洗过,缓缓地走去床前。 刘藻的目光随着她走近而挪动,她坐起来,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床上,而后仰头望向谢漪。谢漪在床前停下,与她静静地对视。 刘藻直起身,揽住谢漪的腰,抱着她,道:“别怕。” 她沐浴过,身上有着皂荚的清新香气,还有些微淡淡的酒气,混在一处,极为好闻。 因高兴,谢漪许她多饮了两杯,这时方想起什么,自她怀中退出,望着她的脸庞道:“陛下可觉得过饮了?” 刘藻摇摇头:“只是有少许头晕。” 那就是过了。谢漪略觉无奈,与她道:“我去令人取杯蜜水来。”蜜水可解酒,且味道也不呛,过饮而酒意不深之时,正合饮用。 她说罢欲转身,刘藻却拉住了她的衣角,道:“不许去。”柔软丝滑的寝衣,捏入手中,手感很是舒适,刘藻抓得更紧了,严肃道:“你可是在怕?欲躲着我?” 说到后头,她的语气中便有些委屈了,然而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却极为执着地盯着谢漪。 谢漪惊讶,继而轻笑,摸摸她的头发,道:“我不怕,也没有躲着你。” 刘藻不满地望着她,摇了摇头,欲将她的手甩下来,低落道:“不要这般摸我,我是你的夫君,不是孩子了。” 谢漪看出来了,酒的后劲这时才漫上来,陛下言辞显出稚气。她不由想到那年,陛下醉卧亭中,也是这般,带着一股呆呆的傻气。近些年分明是越来越深沉,越来越做得多,说得少,可醉后仍是一般情态。 “对,你是夫君。”谢漪顺着她,目光盈盈地望着她,柔声道,“妾身侍奉夫君就寝。” 不知是夫君二字自谢漪口中说出格外动人,还是妾身二字使得刘藻情动,她抓住谢漪的手腕,将她按到床上。床上铺设了褥子,崭新柔软,谢漪骤然被按在上头,也未磕到哪里,只是太过突然,使她倒吸了口冷气。 刘藻随即压到她身上,将脑袋蹭到她颈侧,寻到她的耳朵,道:“不能这么早便就寝,还有要紧的事要做。” 她的声音低低的,伴着湿热的气息,喷洒在谢漪的耳廓,蛊惑着谢漪的心神。谢漪脸颊一片绯红,禁不住将脸转到另一侧,强做自然道:“你都醉了。” “我没有。”刘藻不服气,微微提高了声,说罢,她又在谢漪的颈间蹭了蹭,软软地道:“你是谢漪,我是你的萌萌,今日我们大喜,我都知道。” 谢漪笑了笑,伸手抱住她,刘藻侧首,恰好与她对视,她们身体已贴在一处,眼睛的距离,不到一尺,不知是谁先主动,二人交缠拥吻。 刘藻的气息总是清澈干净,今夜饮了酒,带着少女的芬芳香甜,谢漪迎合着她,一遍一遍抚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滑,很软,与她善良柔和的秉性很相衬,使得谢漪爱不释手。 正当情热,刘藻的呼吸逐渐加重,她离开谢漪的双唇,看了看她,谢漪目光迷离,对上她满是欲望的双眸,搂住了她脖子。刘藻再无迟疑,一面往下亲吻,一面去解衣带,不错过谢漪的方方面面。 谢漪肌肤很白,滑得如牛乳一般,胸口处更是柔软美好。刘藻目不转睛地看,使得谢漪浑身发热,她有些不安地要寻锦被,刘藻却阻止了她:“让我看。”她的目光在谢漪赤裸的胴体上流连,话语间都是迷恋,“你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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