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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长舒一口气,又听她继续笑着说:“所以我要抹去你们这段记忆。就算是章儒招魂相问,也不会发现端倪。当年江城被血雾所围,折了十余名金丹修士性命,而如今重新现世,灭个小村,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明明她在温温软软的笑,村民们却忍不住浑身颤抖,宛若见着地府修罗。 好可怕啊这个女人! 但他们很快就感觉不到害怕了,就在怀柏一行人的身影消逝在血雾中时,村民们打个机灵,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发生过何事。 “你怎么身后怎么背着一个锅啊?” “我怎么知道?你手里抓两只鸡做什么?” “那个小杂种呢?咋还没回来?” ……仇雠(1) 一行人走出血雾后,在附近小城客栈安顿下来。 这些十二三岁的女孩,好不容易重新自由,个个都激动不已,坐在长桌旁,叽叽喳喳聊起天来。 说到在彦村遭的罪,又开始哭成一团。 实在是吵闹。 怀柏心底叹气,看了眼身旁沉默不语的小孩。佩玉已经洗净身子,换了身干净衣裳,大眼睛清亮无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小孩越看越称心,就是太单薄了些,跟只小奶猫一样。 “师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赵简一终于走出来,手里提着个眼罩形状的木质偃甲,“我方才给你做了个周公仪。”他把偃甲覆于目上,演示道:“就是这般,睡前戴上后,便可一夜安眠。” 这东西倒是有趣。 偃甲通体用乌金木制成,上镂精细花纹,镶金花纹镀边。佩玉接过时,发现它拿着轻如鸿毛,入手带一丝暖意,不由奇道:“啊……” 赵简一哈哈大笑,“你也发现了是吧,这个虽然是用极重的乌金木做的,但是拿在手里很轻,你看,”他俯身指着偃甲上两个凸起,“我在这几处放入两只噬灵虫,再在偃甲表面抹上用灵石碾成的粉末。如此噬灵虫闻见灵石味道,就会不顾一切地往上飞,但偃甲重量与它们所能承受的重量相抵,所以正好维持在这般状态。” 他说着简单,其实诸多计算测量十分不易。 佩玉于偃术也略知一二,明白就算是墨门五脉弟子,也未必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造出这精巧的小玩意。 这个少年并不简单。 怀柏看着呆呆的小孩,轻笑道:“你师妹哪里懂这么多?快去收拾东西,把这些孩子送回原籍去。观花会我一人去就行了。” 赵简一长眉撇下,垂头丧气地“嗯”了声。 怀柏微怔,“怎么?你这么想去?就是一群糟老头子瞎扯而已,十分无趣。” 赵简一摇摇头,“没什么。” 楚小棠察言观色,见状忙说:“既然仙长有要事在身,就由我来负责送她们还家吧。” “不成,”怀柏沉吟道:“你们一群身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独自在外,不知又会遇到什么歹人。这样,简一,若你想去观花会的话,你独自去显城,我来送她们。” “师尊,我对观花会没兴趣,只是……”赵简一长长叹气,“我听上次去观花会的人说,每个入场宾客都能领十块极品灵石,要是我缺席,白白错过这十块灵石,唉。” 怀柏轻笑出声,“上次观花会是在东海,圣人庄那帮子人财大气粗,一人发十块极品灵石不稀奇。但是这次是在显城啊,你忘了墨门门规中有条便是节用吗?” 赵简一张大口,好半晌才丧头丧脑地连声叹气,“亏我还等了十年,那我就不去了。” 怀柏含笑点头,目光挪至佩玉身上,沉吟:“你师妹总不能和你一起到处走。” “为何不能?我为师妹造一架木流车,这样她便可赶得上我的脚程了。” 怀柏执杯的手微顿,轻睨兴致勃勃的少年一眼。不知怎么,赵简一从这淡淡眼神从看出几分鄙视的意思来。 她轻抿一口手中清茶,才慢吞吞地说:“我只是担心累着佩玉。” 赵简一大受打击:“哦。” 怀柏拉着小孩的手,万分担心牵挂,“你师妹是个好孩子。” 赵简一附和:“确实是个好孩子。” “可惜太过善良,不曾对人设防,我实在不放心。”怀柏忧心忡忡,既不舍得让小孩同赵简一奔波,又不放心将她独自留下。 “师尊,”佩玉抿唇,“我待在这儿等你就行。” 她方才答应与怀柏离开,便是知道这人即将去参加观花会。少则数月,多则一年,师尊都会无暇顾及自己。 怀柏摇头,“不成不成,我知道你是体恤为师,但你年纪这么小,若不被人看护着,也不知会吃些什么亏。” 佩玉:“……”她挣扎一下,“我真的可以一个人……” 怀柏摸摸头,眼中愈发怜惜,“好孩子,你这样贴心,为师愈发舍不得了。” 佩玉垂下头,最后选择沉默。 楚小棠插话说:“仙长,就由我在这儿照顾妹妹吧。” 她本以为怀柏会推辞一番,没想到仙人笑眯眯看过来,然后点头:“那好,你来吧。” 这么干脆吗? 怀柏笑着说:“赵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呐。” 楚小棠僵硬地扯起嘴角,把“您对我恩重如山,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仙长不必如此客气,更不必收我入门”、“受宠若惊受宠若惊”之类的话默默咽下。 赵简一也松口气,拱手道谢:“赵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我会先帮你把音信送到江城,让你父母不再担心。就劳烦你好好留在这儿照顾我师妹了。” “……应该的应该的。” 怀柏牵着佩玉的手走上街头,天飘着迷迷蒙蒙的细雨,怀柏手中执着一把纸伞,往侧斜倾,将小孩完完全全遮住,肩头翠羽晕染雨水,如清波湛湛,绿影斜侵嫩草,十二分的好看。 “佩玉,你先留在这儿,待过些时日,简一便会来接你去孤山。”怀柏低头看着小孩,翠眉微敛,眼中碧水盈盈,“照顾好自己。” 佩玉点点头,作揖拜别,“师尊,您亦要保重自身。” 小孩一脸严肃,短短的胳膊往上举着,瘦小的身板弯成弓形,一本正经地行着礼。 这短腿短手的,偏偏扮出个大人模样,实在是可爱。 怀柏捂唇,忍不住笑弯了一双杏眼。 “乖,要听话。”她将伞留给小孩,缓步走进一帘细雨斜风之中,长袖微鼓,青青湛湛的翎羽随风拂动,腰间环佩玎珰作响,宛若天上之人。 佩玉仍是长长躬着身,只稍稍抬头,目送那缕春色远去。 怀柏似有所感,悄然回眸,玉肌雨濯,压过满城淡烟疏柳。她笑着朝佩玉招招手—— “我一定会回来的!” 怀柏已离去许久,佩玉依旧恭恭敬敬地俯身作揖,不曾移动半步。 楚小棠替她举着伞,抬头望望空濛春雨,低头看看像石头一样的女孩,很想问问她的腰究竟酸不酸、痛不痛。过了会,她举伞的手腕都发酸了,小孩还是没有动,终忍不住提醒,“妹妹,仙长已经走了。” 你还想拜到什么时候? 佩玉直起身子,没有理会周围喧嚣,径直往客栈走去。 楚小棠被她吓一跳,赶忙小步跑去,为她撑好伞。 “妹妹,你要不要吃串糖葫芦?”楚小棠指着晶莹红润的糖葫芦柔声问道。在她的印象中,但凡小孩,没有一个不喜爱吃这零嘴的。 佩玉冷冷瞥了她一眼,目光如冰。 楚小棠登时僵立,浑身血液如若冻结,浑身簌簌发抖,牙齿咯噔咯噔打颤。 这样可怕的眼神……就算是在彦村那几个恶人身上她也不曾看见。 手中的伞悄然无声地跌落在地,几点泥水溅落在她淡粉裙裾上,她却无心在意,满脑子回旋的都是——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待回过神来,已不见佩玉踪影。 楚小棠把伞捡起,慌忙往前赶去,一边喊道:“小仙长!” 她不知不觉便已变换了称呼。 佩玉无视身后呼唤,将腰间鬼面具拿起放在脸上,紧接着她的身子如花枝抽条舒展,慢慢变高变瘦。 楚小棠慌慌张张跑过来,突然看空空荡荡的街道之上,笔直立着一个黑袍女人。而小孩却不见踪影。 她左右张望,这条街道并无岔口,小仙长难道遁地不成? “姑娘,你可看见一个年约七八岁的小女孩经过这里?” “不曾。” 这人声音古怪嘶哑,含糊不清。 楚小棠笃然警觉起来,死死盯着她。女人的身形高挑瘦削,有如雨中孤鹤,长发如瀑倾泻而下,隐约而窥见其中星星点点的银丝,黑袍迎风鼓动。 “这儿只有一条路,你怎会没见过她?”楚小棠想起彦村经历,立马喝道:“你是不是拐卖幼儿之人!” 风骤雨急,乌云翻滚。 女人置若罔闻,举步往前行去。 楚小棠忙赶过去,“喂!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不住颤抖,嘴唇发白,恐惧地看着面前女人。 这人脸上斑斑驳驳的深红伤痕,好像被什么猛兽啃咬过般,竟没有一寸肌肤是完好的。 只有双秋水般的明眸,如寒星闪烁,让人不禁猜测也许她以前是个美人。 女人轻轻看了楚小棠一眼,慢慢踱步走入雨中。 楚小棠呆呆站着,屏气凝神,只怕不小心弄出点动静,这尊修罗就会像碾碎蝼蚁般,抬手把自己灭杀——她定是能做出这样事的! 过了许久,楚小棠一屁股坐到地上,不顾脏泥污水,这才敢嘤嘤哭泣起来。 这些人都好可怕,呜呜呜。 佩玉走至郊外,吹了声口哨。 细雨如烟,阡陌纵横,她负手静静站着,一只小黄牛撒着四蹄哒哒跑来,亲昵地拱着她的手。 “你倒知道我是谁。”她解下鬼面具,依旧挂在腰间,随后跨坐黄牛背上,驱使它往血雾奔去去。 很多年前,佩玉还是孤山光风霁月的云外仙子。 她出山游历之时,恰逢尸傀围城。
关于诸天演道当现代都市里出现打人如挂画水不过膝。当国术江湖里出现徒手抓子弹神掌天降。当武侠江湖里出现敕鬼驱神摧城搬山。当末法时代里出现天地灵气长生物质。别人练武,吾修仙。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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