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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事可做,索性去湾仔码头搭天星小轮吹吹风。
他搭的这艘船叫“晓星”号,是7月始航的香港第一艘维港专营航线的低排放环保渡轮。过几日便是圣诞,维多利亚港的海风温润如昔,云升望着海上的帆,这一年的种种涌上心头,啊,她是不是也在香港呢?
即使在,也不会跟天星小轮有什么关系吧,云升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还记得“千万豪华游艇生日礼……”。
尖沙咀到了,人群保持着社交距离,云升慢慢踱步走上码头。
正值黄昏,一艘白色的流线型船只从维港快速驶过,露出船尾半个“南”字。
津城。
之南陪母亲在山脚买了一束白菊,两人一步一步地沿着台阶往山顶走。
母亲这两年膝盖不好,上山下山都吃力,所以一年最多来一回。
也许,以后就只有之南自己来了。
父亲的骨灰安放在山顶的壁葬长廊,能俯视整片陵园的风景。
“你和香港人离婚了?”母亲问。
“嗯,还在分居阶段。”
“我就说闪婚不靠谱。”母亲有些气喘,放慢脚步。
那年父亲病情忽然恶化,她匆匆从京城赶回家。
其实到了这样的阶段,也帮不上什么忙,亲人在身边,主要是提供情绪价值,有个安慰。
父亲最后的心愿,是能看到应之南有个归宿。
也就是那个时候,在岛屿又遇上庄仲鏞。
婚礼后2个月,父亲便过世了。她从R集团正式离职,之后的大半年她都待在津城陪伴母亲共度时艰,直到庄老太爷过身,应之南好歹是名义上的嫡孙媳,遂赴港奔丧。
“那香港人那么有钱,离婚就没给你分点儿?”母亲又问。
庄律确实有给她一笔款子,算是表示感谢。之南全数捐给了边远山区女校。
除了父亲的一点点遗产,她唯一的物业还是雀居A栋1005。离京之前,她也把房子托管给了“自住”,因为是陈淼内推的客户,“自住”多返了一个月租金。这两年“自住”又号召业主们给租客减租,之南也配合了。
那时兵荒马乱的,小沙发和家具只能托家装公司回收处理,陈淼的发小帮了忙。
之南本来想问问橙子有没有兴趣接收小沙发,然而旅游业的寒冬之下,橙子的民宿直接黄了,她还是在家做微商,倒腾茶叶和花艺。
“你今后什么打算?也没弄个身份?我就没见过离婚离得这么亏的。年纪越来越大,将来更难嫁,也不知道给自己留点儿保障。”母亲继续嫌弃她。
之南唯唯诺诺。
郑总最近和之南恢复了联系,她在南欧过得很平淡,小地方人口稀疏,西班牙丈夫居家工作,和郑总一起把房子翻新,日日打理花园。郑总的西语已经颇流利,还想找个书念。
近两年,京城房产交易仍然活跃,但主要限于学区房和一手房。郑总觉得自己的一套房子已经到了峰值,再往下就不好说了,现在全世界都在经济衰退,租金也提不上去,是时候出手。她记得之南前两年似乎是动过换大房子的心思的,杀生不如杀熟,遂来问问她。
当然不能一上来就聊买卖,这样显得太现实了,郑总也得关心关心老下属的个人生活。之南只透露了父亲生病和过世的一些近况,郑总亦唏嘘不已。
“诶呀,那家里就你一个孩子,你还回北京吗?”郑总非常关心这个问题,要是应之南就此留在老家,那就不太可能成为自己的买主。
“应该还是要回的,就是不知道回去能不能找到工作,现在应届生都毕业即失业。”之南坦言。
郑总浸淫时尚圈多年,与各杂志中层以上的编辑相识于微时,一听就知道之南这是在投石问路。她想了想说:“C刊倒是最近在招专题编辑,我给你问问。”
C刊一直是《Singular》最重要的竞争对手,两家杂志定位和风格都类似,S刊的客户主要是年轻高街品牌,C刊则更深耕奢侈品,受众的年龄层和消费门槛更高一些。
“如果回北京工作,是不是要考虑把你妈妈也接到北京去呀?家里地方够住吗?”郑总终于丝滑地入了正题。
这倒是提醒了之南,她还没考虑到这一步,但郑总说得很有道理……
另一件事,就是她确实对雀居有了心结。
想到雀居,就会想起他,想起那个晚上,想起那个,不曾到来的孩子……
之南答应一回北京,就去实地看看郑总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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