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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分钟后,他呜咽着,坐在雪地里嚎啕大哭。
裴闻靳长长的叹气,伴随着他低沉的声音,被风雪吞没了大半,剩下的那点儿送到了少年的耳朵边,有些温柔,他说,我的少爷,装傻装久了,就真傻了。
唐远边哭边想,傻人有傻福,人活的越清明,就越累。
裴闻靳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摇摇头说,“有时候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走到了那一步,没得选择。”
唐远哭的更凶了,他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所有负面情绪都发泄出来。
裴闻靳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少年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人的内心是个器皿,储藏着七|情|六|欲|。
需要适当的清理清理,把不要的倒出来,否则有一天器皿会炸|掉。
唐远哭够了,人也差不多虚脱了,他垂着头,脑子里破碎的思绪正在一点点重组。
不知道张舒然是从哪儿找到的那个声音,什么时候找的,在这个世上,知道声音的主人不是裴闻靳的,大概只有他了。
换作别人,谁都会信以为真,毫不怀疑。
因为真的太像了。
唐远用猩红的眼睛看着男人,声音嘶哑,“别人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暗恋你暗恋的很变态,我喜欢碰你碰过的所有东西,把跟你有关的物品都收藏起来,没人知道我熟悉你的呼吸,心跳,鼻息,说话时吞咽口水的响声,录音里的声音听着跟你一模一样,却不是你。”
裴闻靳自觉将少年的表白收进心底,他的眼神柔和,带着明显的表扬跟赞赏,“可你没有当场揭穿,你藏的很严实,所以你平安的从张家走了出来。”
“我平安了吗?”唐远的呼吸发抖,情绪崩溃,声音尖厉,“我失去了什么你不知道?”
裴闻靳提醒着他的少年,“那不是你今天失去的,早就失去了。”
唐远抓起一把雪朝男人扔去,“滚你|妈|的|!”
裴闻靳蹲在那儿不躲,任由那团雪砸到自己头上,满身狼狈,他不但不生气,还勾起了唇角,“刚刚骂过了,换一句骂吧。”
唐远,“……”
裴闻靳低声安抚着少年受伤的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要走的路,你们只是道不同而已。”
唐远不接受那句话,太苍白,太薄弱了,轻飘飘的,好像从小到大的那些日子都是泡影。
裴闻靳看出来了,不强迫他接受。
一时间周遭静了下来,雪花|亲||吻||着少年痛哭过的眼睛,看他|舔||着自己被现实击打出来的伤口,笨拙又倔强。
不远处的男人起身,“小远,回家了。”
唐远像是没有听见,他的伤口血||淋||淋||的,虽然已经不像在张舒然面前那样往外|喷||血了,却还是疼得要命,深可见骨,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愈合。
即便愈合了,也会留下一道疤痕。
唐远回想着从进张家到出张家的一幕幕,被冷汗打湿的后心又潮了起来,他在那个昔日随意玩闹的房间里试探了他的发小,究竟试探了多少次,自己都数不清,只觉得可笑。
牛逼,太牛逼了。
人人都会演戏,谁也不输谁。
真的演起来了,能把自己给迷|惑进去,分不清现实跟虚幻。
演的正忘我的时候,现实会突然给你一刀,就贴近你的心脏,凶狠的扎进去,皮|开|肉|绽|,想要让你致命。
但你没有,你死里逃生,活了。
于是你又哭又笑,觉得人生有多美妙,就有多|操||蛋|。
唐远想起了不知道在哪儿听过的一句话,猜中了开头,没猜中结局,他是既猜中了开头,又猜中了结局。
今天的证实,显得他之前的自我欺骗有多讽刺。
发小想要他爸打下来的江山。
这就是现实要给他看的东西,强行撑开他的眼睛叫他看,不准他闭上眼睛,残忍的可怕。
唐远的腿麻了,起不来,他捞了一点雪塞到嘴里,舌头上的伤碰到冰雪,刺刺的疼,“你们这些高智商的都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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