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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敛不做迟疑地转去墙角,躬身打开她的蓝色小提箱,从内袋中抽出一双印着小灰兔图案的米白色棉袜,冲她走了过来。
周谧难以直视,将目光僵硬地挪往别处。
而两位母亲已欣慰地让开空间,喜迎张敛插入,开始她们平素最爱观看的小两口情意绵绵贴身照料剧情。
张敛单膝跪上床缘,略略倾低上身,猝不及防间,周谧猛被控住右脚。
不知存心还是无意,他指节使了点力,拇指捻按过她敏感的脚板底,唔――周谧登时头脑涨热,面红耳赤,险些溢出古怪的鼻音,神色更是难耐到像是直面要给她抽血扎针的医生,半分不敢看。
“我自己穿吧……”周谧气息衰弱,如在告饶。
男人恍若未闻,指腹摩擦过她柔滑的脚面,慢条斯理地给她一点点套上袜筒。冷白的光打下来,他眼皮微耷,侧颜淡漠,即使是这般姿态,也不像个臣服的骑士,而是位性情不定的暴君,在恶意地进行一种看似温柔的酷刑。
周谧撑着鼻头,一动都不敢动,浑身汗毛倒竖,耳垂几能滴血。
好不容易将右脚穿上,周谧的左脚像只亡命雪貂,咻得一下窜逃出猎手的禁锢。
“那边脚我自己来!”她就差要拱上前去争抢。
“你就让他穿么。”荀逢知瞧得一脸慈爱笑。
“真不用了,”周谧当即拒绝,唯恐慢了地把另一只搁一旁的袜子攥回手里,眨眼间就套牢左边脚丫子,还不自在咕哝:“我又不是两岁小孩儿,袜子又不难穿……”
张敛促狭地瞥她一眼,退回地上,好整以暇。
这么一打岔,汤培丽心里有数也有底了许多,女儿现今这个男朋友,虽身居高位,倒是看不出多少大男人架子。
这么一想,她微微吁口气,积压于胸的烦闷也慢慢远行。
―
两位母亲也在病房用了顿简餐,便相携离开。
张敛送她们下楼,为她们打好车回来,病房里已不见周谧身影,他下意识朝床上瞥,果不其然又在借着被子闭关锁国,抵御外来入侵。
他不给颜面地走到床边:“周谧。”
“嗯?”她装傻应。
“出来说会话?”
“哦。”
纯白被面一下大敞,周谧慢吞吞挪靠起身,不再是摊饼姿势,变成课堂里正襟危坐的学生。
昂头与张敛对上视线,她忙不迭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我错了。”
张敛居高临下:“错哪了。”
“错在不该私自冠名你是我男朋友,错在不该跟你先斩后奏,”她下意识两手抱颈,姿势如直面持枪的歹徒:“那种情况我实在没办法,要是我妈知道我跟你是炮友还弄大肚子估计不光要锤死我,还要在锤死我之前先跟我断绝母女关系把我从我们家户口簿剔除出去。”
“你说应该怪谁。”张敛的语气如黑云压城。
“怪我,怪我……”她轻声轻气地揽锅,倏地眸光一顿,开始反咬:“不对吧,我还是认为我们双方都有错,从一开始就不能准确区分责任。谁让你非得听我这个失恋女孩发牢骚,还对我那么好呢,我一时间鬼迷心窍。你那时候明明可以拒绝,而且还有两次拒绝机会,第一次我提开房,你就可以拒绝,第二次我提继续约炮,你也可以拒绝,但你一次都没拒绝,说明你也色欲熏心,人总要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代价的,或多或少。”
她一股脑申诉完,都不带换气的。
“代价?”张敛面色发凉,不像在开玩笑:“周谧,你觉得我要为此付出多大代价才行。”
周谧不以为意地摊手:“阊剑不就‘被男友’一下吗?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吧,反正今天都侥幸过关了,我们之后再‘和平分手’好了。”
张敛盯着她头发多思考少的简单大脑,勾了勾唇:“不出意外的话,荀逢知这会已经在跟你妈聊谈婚论嫁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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