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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骥到天牢并没有惊动很多人,穿过刑部出来时,洞口的石碓果然还在。
凉州军轮休去了,四下在忙碌修建的都是燕西的人,韩骥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向石碓走去,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咦,大帅怎么来了?”
贺烈端着饭碗从刑部后门出来,身后竟然跟着裴肃:“我听说大帅来了,还以为是看错了。”
韩骥扫了裴肃一眼,对贺烈道:“我来找闫良。”
“啊,闫将军下午是来了一趟,送了一批木材,不过已经回去了,大帅没遇着他吗?”
“恐怕走岔了。”
“有可能,我估摸他这会儿都该到西南大营了。”贺烈歪着头拿筷子头怼了怼裴肃,“你刚说闫将军什么东西落下了来着?哦对,腰牌。”
韩骥眉梢微微一挑,想起来刚才闫夫人拿着搓伙房抹布的将军腰牌。
贺烈笑着指了指裴肃:“这是刑部的裴主簿,裴肃,下午他跟闫将军交接的木材,估计是老闫给他腰牌让他带燕西的兄弟搬木材,搬完就忘了,走的时候也没拿,我正说让他送过去呢,正好大帅带回去。”
一个秦王亲兵来跟贺烈说了两句话,贺烈叹了口气把碗筷往那亲兵手里一塞:“饭都不让人吃完……”转头对韩骥无奈道,“殿下找我,我得先过去了。裴肃,你送送大帅,然后就回去吧,今晚没什么事。”
“是。”
贺烈走后,裴肃对韩骥做了个往外请的手势:“侯爷,这边请。”
傍晚的街道人已稀了,摊贩哼歌唱曲地收拾着零散的物件,行人三三两两往家走。
韩骥牵着追云走在裴肃身旁:“为什么拦我看那堆石头?”
“侯爷已经发现石块有异了?”
“贺烈第一批扑火的水有问题。”
“侯爷既已确定,就无需再看了。我说过京中故旧无人可信,刑部难说有多少人已经倒向秦王,侯爷现在看了那堆石头,或许不出一刻钟秦王就知道了。”
韩骥并非不知道此中风险,只是事关重大,他不亲自看一眼不能安心。
“我明白侯爷疑虑,但即使方才真的看了,也是无用。秦王既出手为贺烈遮掩,就不会做一半留一半,那堆石头是他故意留的,为的就是防止事后有人起疑再去追查。”
“那你怎么拿到那块石头?”
裴肃摇头:“不是在石碓拿的。秦王谋断果决,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把第一批落下来的石头清理掉了,这一块是起火当日我趁乱捡的。”
韩骥心里微微一动——起火当日,裴肃也在现场?
裴肃沉沉思考道:“秦王性忍善谋,心思缜密而机敏果断,绝非善类,恐怕是不甘于亲王之位的。侯爷断他兵权是必行之举,只是现在不能明面上翻脸。他既敢与你同路入京,与身份有关的蛛丝马迹想必早就抹干净了,但将一个人从世上抹去何其困难,未必能顾及身边所有人,尤其是文元修出身文家,过往经历极难掩盖,或许能查出些东西来。”
裴肃三言两语就从一团乱麻中拨出路来,韩骥看着他沉浸思索的样子突然想起一个人,话没过脑脱口而出:“你见过顾谙吗?”
裴肃正想着该如何让海潮楼去查文元修,乍闻此言惊骇不是作假,霍然抬头看向韩骥,心中慢了一拍反应过来——糟了,韩骥只是随口一问,是自己疑心重了。
韩骥看他惊愕的表情,也瞬间后悔。顾谙成名时裴肃才几岁,见过也未必记得,后来裴家落败,他在董氏手下只是个八品主簿,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哪有机会见顾谙。
裴肃反应如电,压下动荡的心绪,惭愧笑道:“早年见过。但在下才疏志浅,忝居八品,后来除了大典和路上遥遥数面,就没怎么见过了。”
韩骥本是嘴快,更不欲多谈,是以裴肃答完后两人一时都安静了。
走到岔路口,裴肃道:“侯爷回府要走神武大街,我就不多送了。从前事一言半语说不清,来日方长,万望侯爷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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