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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第3页）

江怀舟垂丧着脑袋，倚靠在天台角落，痛苦的抱着头，然后慢慢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渐渐滑落。一直蜷缩在角落埋着头，像是一块破败的抹布。

黎舒看着面前瑟缩狼狈的江怀舟，想起来当年那个夕阳下穿白衬衫坚定着说“是我需要你”的少年，缓缓走到他身前蹲下来，抱着他柔声说：“我相信你。”

江怀舟却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推开她。

黎舒跌坐在地上，眼中一片讶异。

他踉跄着支撑起身体，绝望的看着她说：“江竺宜说的，都是真的。”

黎舒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缓慢的摇头，仍旧抱有着一丝他能否认的希冀。

“我记得是2003年一个闷热的午后，贺芝带着我去向远市的启智孤儿院看望弟弟，提前为他庆生，也就是被你火场所救的那个智力障碍的好友阿玄，你应该知道他的全名是贺玄，贺是随母姓。”江怀舟面无表情的说着，“贺芝递给他蛋糕之后就随你母亲离开了。贺玄一直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却够不着藏在高处的生日蜡烛。我爬上台阶替他拿下来，教他怎么点燃，放任他引发了那场火灾。”

黎舒挣扎的站起来，捂着耳朵说：“不可能，你骗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怀舟沉默了几秒，嗤笑着说：“你还记得我身上的那些针孔、疤痕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从我记事起，贺芝就一直用我做实验，不断用我的基因片段修复贺玄的智力障碍。”

黎舒想起来贺玄每个月都会消失几天，她曾经问过母亲原因。黎佩告诉她赞助孤儿院的科研所有一个关于智力残障儿童的公益项目，每个月都会带他进行一些康复训练，而记忆中火灾那天正好有科研所的人来探望他。

所以贺玄从小参加的并非什么公益的康复训练，而是一直被当做小白鼠进行着人体实验。

黎舒眼眶猩红，嘶吼道：“你们为什么都如此残忍？”

贺玄虽然有智力障碍，但是生性单纯善良。她不理解贺芝为什么要抛弃他，又要残忍的用江怀舟做实验。她更无法理解年幼的江怀舟为什么会残忍的要置贺玄于死地。

“贺芝作为杰出的科学家，因为天才大脑一直是家族的荣耀，直到智力障碍的贺玄出生，丈夫出轨、产后抑郁，打破她引以为傲的人生。她一直试图掩盖人生污点，对外称只有我一个儿子。”江怀舟眼神迷茫的看着黎舒说，“我从小就被严格要求学业功课必须完美，一直被当做治疗贺玄智力障碍，对外展示的工具。我的世界里只有一片灰暗，幼小的我，一直觉得贺玄是一切痛苦的来源，只要毁掉他就可以了。”

黎舒全身像被冰封住一样难以动弹，彻骨的寒冷刺入骨髓。无法再直视面前的这个人，无法再开口与他说一句话。

“直到遇到你，我才看到一点点人生的光。我开始不断后悔，如果当初，当初我没有那么做，如果......”江怀舟看着她心如死灰的表情，突然跪在她身前。

黎舒神色恍惚，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从他身侧绕过，径直离开。

——

从游戏中醒来，黎舒头痛欲裂，喘不过气来。在游戏舱里躺了十几分钟，盯着着仓顶的那个指着红色区域的旋钮发呆，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回过神来后，她仍旧无法相信方才听到的那些残忍的事，挣扎着起身，想立刻去找寻江怀舟质问真相。

她无法接受当初将她从黑暗中救赎出来的人，就是残忍的将她推向深渊的源头。更可悲的是，她至今依旧深爱着无法割舍的人，却是她最应该恨的人。

她迫切的想从江怀舟口中得知，这个游戏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虚构的。

但身后的那台游戏舱空着，并没有使用的迹象，江怀舟的办公室门紧锁着，里面一片黑暗。

此时繁星科研所负二楼地下室，穿着病号服刘海遮面的男子坐在玻璃房中，神色平静的翻看着手里的书。

突然他的手开始颤抖，书本掉落在地上。随后，缓缓抬起头来，眼底一片灰暗，神情绝望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昏黄的光线照拂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这是一张跟江怀舟一模一样的脸。